第一節、愛情拒絕交換
日子到了1984年的驚蟄時節,驚蟄的標誌性特征是春雷乍動、氣溫回暖,萬物生機盎然。所謂“春雷驚百蟲”,是指驚蟄時節,春雷始鳴,驚醒蟄伏於地下越冬的蟄蟲,生命開始加速複蘇。
而對於1980年入學的濱湖大學的學生來說,也有一些類似的愛情蟄蟲,眼瞧著畢業在即,就急不可耐地脫出了偽裝,開始成雙成對地出現在校園的各個角落;還沒有得到心儀對象首肯的則加強了進攻的力度,力圖在畢業前夕把堡壘攻下來,因為戀愛關係能否確定還牽涉到畢業分配單位的選擇,總不能一畢業就勞燕分飛吧?最著急的是拿著炸藥包還找不到碉堡的人,他們時刻被焦慮折磨著、吞噬著,整日不知所終,一門心思就在尋找一個可以讓自己攻克的堡壘。
這樣的人,羅躍進要數第一個,因為他是班上甚至整個學校學生裡年齡最大的一個,58年時候出生的人,今年已26歲了,已是不折不扣的大齡青年。此前,他亡命地追求過班上一個叫霞的靚麗的美少女,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讓他空耗了幾年的心思,後又想攀上**藍心,可藍心怎麼會看得上他呢,躍進自然無功而返。而現在畢業在即,自己再不抓一個在手,機會將稍縱即逝啊。但放眼望去,自己喜歡的,竟然沒有一個對自己回應過好感“這天下的女孩都瞎了眼不成,我羅躍進堂堂一表人才,家境又好,隻不過年紀大幾歲而已,居然找不到一個女友?”,有時候,他真為自己生氣。
而晴川與芳草則安靜如初,一點動作也沒有。對於晴川與芳草來說,公布不公布兩人的關係根本沒有什麼區彆,即使特意公布了兩人的戀愛關係,對畢業分配又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呢?所以兩人還是一日既往地遵循著以往自定的“三不”原則即不公開親熱、不公開行動、不公開承認也不否認戀愛關係。
這樣一來,除了藍心、躍進等兩個走得特彆近的同學清楚晴川與芳草的關係外,其他同學們看晴川與芳草的關係就像霧裡觀花一樣,既像戀人又像兄妹,他們倆的關係到底是不是戀人難以確定。
麵臨著畢業分配,絕大多數同學的心思都在爭取實現自己的理想心願上,對其他同學是什麼關係的關注熱度比以前大大降低,大家都在各顯神通為畢業分配到自己心儀的單位而努力。
對於分配單位,晴川與芳草並不是不著急,但著急也於事無補。兩人知道,晴川在趙延亮老師的舉薦下已確定將被安排到濱江文學雜誌社實習,以他近年創作的成績與進步的速度,他留在濱江文學雜誌社的可能性很大;比較惱人的是芳草的工作分配目前無法確定,因為憑成績,她不是最優秀的;憑關係,她沒有;即使向學校提出與晴川的戀愛關係請求照顧也無濟於事,一是以這樣的理由申請留城的學生多了去了;二是學校也沒有規定說可以照顧戀愛關係。按照學校“哪來哪去”的分配原則,如果沒有特彆的機會,芳草是特定了隻能回原籍了。儘管趙延亮老師表示過會找機會與管分配的老師說說晴川與芳草的情況,但能否管用,也隻有天知道了。
隻有羅躍進則無需為留城操心,他本身就是濱湖回城知青,又是班長,特定了將留在濱湖市,而且他母親還是天心區教育局人事股的一個專乾,安排自己兒子一個好崗位,還不是舉手之勞罷了。有這樣的條件做保障,羅躍進還需要操什麼工作分配的心呢?現在他隻需為找到一個女友而努力。
在他母親的提示下,他開始將自己的目光錨定在芳草身上。他將自己與晴川作過多次比較,他覺得自己無疑比晴川具有更多的優勢,尤其是他掌握了可以讓芳草留城的最佳途徑,這是多重的砝碼呀,如果跟芳草闡明厲害,相信芳草會做出明智的選擇。但芳草總不給他提起話題的機會,讓他十分懊惱。
有時,他也譏笑自己格局不大,自己就如一頭饑不擇食的野獸,競對芳草也不放過?他也擔心晴川會指責自己怎麼可以來撬小弟的牆角。
就在躍進的選擇還處在搖擺之間的時候,學校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少的事情。
一件是半夜搜山事件。躍進班上的一對處於熱戀中的同學到了淩晨還沒有回到宿舍,躍進知道了此事,便組織全班同學去麓上搜尋,折騰了半夜,雖然人是找到了,但搞得全校儘人皆知,班上同學絕大多數頗有微詞,隻有生活老師蘇林與班長躍進沾沾自喜,到處炫耀,逼得那對熱戀中的同學差點投了麓江,讓同學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對躍進與蘇林的做法也嗤之以鼻。
還有一件事是歌詠比賽出人意料。學校組織歌詠比賽,芳草被推薦演唱《雨絲情愁》。原本並不被看好的芳草卻憑借自己本色的歌喉一路斬關奪隘進入決賽。
站在決賽台上的芳草經過化妝師的一番裝飾,原本蠟黃的臉色已變得白皙粉嫩;額前厚厚的劉海剪薄了,盤起的頭發放了下來,編成了兩個粗大的辮子,鼻翼兩側的斑點被遮蓋,下巴不再呈尖錐狀而變得成橢圓形,臉龐自然圓潤,甚至微笑的時候,嘴角兩側就會出現兩個深深的酒窩。
現在的芳草給台下的觀眾是這樣的一個形象身材高挑,小小的臉頰不帶一點瑕疵,雖沒有秋波流轉,但美麗的眼晴也足以產生閃電一樣的吸力。
芳草登台演唱的那一刻,羅躍進被芳草的美麗震撼得難以自持。
在羅躍進的眼中,芳草的美是這樣乾淨這樣樸素,雖然不同於藍心與霞的那種耀眼的明豔但一樣動人心魄。
他一下子就被芳草隱匿的美所震撼,決心拋開兄弟情誼也要將芳草據為己有。
而美不自知的芳草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即將到來的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