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椿亦低頭不語。
成年皇子中唯有朱柏、朱桂先後起身,幾乎同時道:“兒臣願往!”
朱桂想要去南洋參與滅國之戰劉寬並不意外——作為大本堂老師之一,他對老朱這些個兒子的性格可了解得很。
說起來,代王朱桂與蜀王朱椿一母同胞,都是郭惠妃(郭子興之女)的兒子,但其性格卻與朱椿截然不同。
朱椿學習成績好,為人溫文儒雅,同時又有一股內斂的精明,但並不爭強好勝。
朱桂卻截然不同。
其在大本堂中不僅學習比較差,而且還有跟“同學”動手打架的經曆。另外,他雖然根據老朱定下的規矩接受磨礪,可待跟隨他的宮人仍舊粗暴,甚至有殘虐傾向,幾乎就是個小號“朱樉”。
他這種性格,在大明內受到老朱及朝廷的諸多管束,必然過得不自在。
想要不受管,乃至釋放“天性”,去海外建藩就是最好的辦法。
但朱柏性格卻是跟朱椿類似,至多是為人更加剛烈、執拗些。且之前朱柏跟朱椿是約好了,都留在大明內的,如今也想到海外建藩,自然是讓人頗感意外。
事實上,朱元璋、朱標同樣感到意外。
朱元璋當即就問:“老十二,難不成你也想去海外建藩?”
朱柏拱手道:“回父皇,兒臣確有此意。”
朱元璋好奇道,“可否說說你為何改變了想法?”
朱柏道,“兒臣去年奉命北上巡視漠北、羅荒,對軍事、民政等都彆有感觸,並且有了一些特彆的想法,因此想到海外建立一藩國,嘗試自己的治國理念。”
“原來如此。”朱元璋笑著捋了捋胡須,“你這建藩的誌向倒是比你那幾個已經出海的兄長更高遠一些,不錯,不錯。”
至於朱桂,朱元璋沒有詢問——他也是了解朱桂大概性格的,自然能猜到其到立功建藩的目的。
於是直接吩咐道:“既如此,元宵節後你們便南下,朱柏便到呂宋都司中去曆練,朱桂就到海龍都司中曆練。”
“既到了軍中,就得像其他將士一樣聽從軍令,不得依仗皇子身份違抗軍令、胡作非為,若有咱絕不會輕饒!”
朱桂嘴角微撇,心道:這不就是警告我麼?
他可不敢說出來,而是跟朱柏一起抱拳:“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
···
正月初八,各衙門開衙後。
郭英再次來到奉先殿。
去年年末,他回京述職時,已經與兄長郭興一起到奉先殿見過朱元璋一次,為的便是外甥朱檀之事。
當時朱元璋提出,希望他們兩兄弟中出一個帶領艦隊到中美洲東邊去尋找朱檀——雖然當時朱元璋用的是商量口吻,但兩人都知道,朱元璋既提出此事,便不容他們拒絕。
他兄長郭興年已六十二,征戰多年,受傷頗多,身體已經不行,若非大明醫療水平這十年進步很多,怕是幾年前就駕鶴西去了。
這幾年,郭興都是在軍校擔任教師,基本處於養老狀態。
所以隻能是小兄長五六歲的他接下這差事。
再說了,朱檀畢竟是他的親外甥,在海外遭遇風暴,已經小半年沒消息,妹妹(郭寧妃)眼睛都快要哭瞎了,見到他更是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他這個當哥哥、當舅舅的不可能無動於衷。
況且,這些年大明在陸地上幾無敵手,也就是在西域跟跛子帖木兒、金帳汗國偶爾小打一番——因為朝廷如今並無進軍中亞的計劃,所以不允許他們擴大戰事。
西南將來倒是可能打大仗,但要等幾年後卻不一定了。
如今大明最能立功的還是大海大洋之上。
他戎馬一生,雖然已經得封武定侯,但在大明眾多開國公侯之中屬實不起眼,如今也沒多少用武之地。
若是能帶領艦隊,到那美洲去見識一番,哪怕找不到大外甥,也不枉此生了。
心裡頭轉動著這些想法,郭英便向龍椅上的朱元璋躬身行禮,“臣郭英參見陛下!”
“平身。”
“謝陛下。”
禮畢,朱元璋便直問:“郭英,此去美洲,禍福莫測,且至少得兩年後才能回大明,家中事情你可都交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