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陸直之族人、妻族,平日裡雖未有明顯犯罪之舉,卻多有仗勢欺人之事,甚至有強買強賣的嫌疑。”
朱元璋聽了冷笑,“那不就是跟陸濤那小子一樣,大惡沒有,小惡不少嗎?”
成紀:“確實如此。”
“可知此人曆年政績?”
成紀道:“陸直自十幾年前擔任六合知縣開始,政績一直不錯。”
朱元璋聽了眉頭微皺,“他十幾年前擔任六合知縣?莫非劉寬在六合進行鐵場改革之時便是他任知縣?”
“是。”
朱元璋略一沉吟,“將陸直族人、妻族以及陸濤那小子的罪證都搜集了,再讓陸濤寫一份罪狀,都交給陸直,看他如何處置。”
成紀提醒道,“皇上,咱錦衣衛無法直接插手此事啊,該以何名義?”
朱元璋道:“分給直隸按察使司下屬衙門、都察院下屬禦史去辦吧,正好借此看看這滁州的這兩方麵官員什麼成色。”
“是。”
成紀又向一名下屬交代了此事,然後才道:“滁州黑礦場及學校之事目前還在調查中,怕是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查清。”
“無妨,咱不著急。”
···
···
朱元璋並未在滁州城多呆,次日就帶著倆孩子離開了。
而在此時,陸直才得知兒子陸濤徹夜未歸——其實陸濤以往在外徹夜未歸的例子不少,但會讓人給家裡傳個話。
這次出去了一兩天,連個話都沒有,陸直發妻自然擔心起來。
“肯定又跑哪個青樓去了!”陸直冷哼一聲,對陸濤這個獨子頗為不滿,但還是吩咐管家,“派幾個人,去他常去的幾處青樓打聽打聽。”
“是,老爺。”
管家應聲去派人,回來時便道:“老爺,按察使司的劉僉事派家人邀請您今夜到九溪院夜宴。”
“劉同?”陸直疑惑,“他為何要請我夜宴?”
管家自是答不上來的。
不過劉同既然沒送請帖,而是讓家仆傳話,多半是要談些不方便為外人知的事。
這點從夜宴地點也可猜測得到——九溪院是一處私廚,每日隻接早晚兩桌客人,地方也頗為僻靜,是個談私密話的好所在。
下午,陸直家仆去了幾處青樓,都沒打聽到兒子陸濤的消息,陸直也不免擔憂起來。
帶著擔憂他來到城郊九溪院赴宴。
劉同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官員,與陸直相見後一番寒暄,便落座飲茶,直到飯菜上來前,一直閒侃,就是不說正事。
陸直耐著性子周旋,直到飯間,劉同讓廳內的人都退出去,才笑嗬嗬地道:“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份大禮,陸老哥幫我看看。”
說完,不知從身上哪裡摸出一個布囊,放到了陸直麵前。
陸直打開一看,裡麵卻是一份份罪狀,赫然都是關於他族人、妻族以及兒子陸濤的——犯的都是小罪,可數量卻不少,因此讓他頗有種觸目驚心之感。
隨後他腦子就瘋狂轉動起來。
他兒子、親戚的這些事一旦曝出來,都要論罪懲處且不說,還會影響他的仕途——輕則讓他前途就此斷絕,重則丟官免職。
那麼劉同哪裡來的這些罪狀?莫非一直在查他?
此番約他出來,拿出這些罪狀又有何意?
‘他應該不是想利用這些罪狀對付我,不然不會約我來這裡,拿出這些罪狀給我看。’
‘那麼,多半是想交換利益了。’
想到這裡,陸直便想試探劉同想交換什麼利益,可剛要開口,忽然想起,之前劉同說收到一份大禮——也即是說,這些罪狀多半不是劉同調查得到的,而是有人給他的!
那是誰給他的?!
“不知這些罪狀劉僉事從何得來?”陸直放下布囊,淡淡地問。
劉同依舊笑嗬嗬的,“我不是說了嗎,今天上午收到的。”
‘那就是有彆人在查我,並且劉同可能都不知道是誰!’
心裡有了判斷,陸直又問:“那劉僉事給我看這些有何意?”
劉同笑著道:“親戚嘛,咱們做官的誰都有,裡麵免不了有幾個犯錯的。”
“陸老哥這幾個親戚的事我都看了,不算大事,判輕點也許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過去了;可若是鬨開了,判重點,那對陸老哥影響可就大了。”
這是威脅。
陸直微微眯眼,“劉僉事有何想法,直接講便是。”
劉同忽然歎氣,“陸老哥,我也有親戚呀——我一個族侄想承包青頭山開采石場,一個外甥想在火車站附近買地建房,明明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可州衙總是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