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理本以為,孔公升就算袒護孔公轍,也會儘量以看似合理的方式為孔公轍辯護。
誰知一開堂,都不待他為鄒二發聲,孔公升便板著臉喝道:“大膽刁民鄒懷,竟敢誣告主家孔訓(孔五爺)和衍聖公二公子孔公轍,簡直目無王法!”
“來人,將他打二十大板,關入大牢,按誣告反坐之罪處理!”
孔公升說完,衙吏便要上前抓鄒二。
陳理忙叫道:“慢著!知縣老爺說鄒二誣告,可有證據?”
孔公升冷哼道:“就知道爾等刁民會不服——經本縣查明,那鄒蘭兒是自願賣身入孔訓家中為婢十年,可她卻隱瞞身患絕症之事。”
“另外,其在孔訓家中還趁機色誘衍聖公二公子孔公轍,二公子年少無知,被她美色所獲,才將其帶到府中,卻險些過了病氣。”
“幸虧二公子身體底子好,才挺了過來,至於那鄒蘭兒病逝後,孔府便遵從醫囑,未免屍體過病給其他人,便給火化了。”
“鄒懷明明知道其女病情,卻佯作不知,先是用女兒鄒蘭兒從孔訓那裡騙取上百貫錢財,後來得知其女死訊,又想出這等刁計,誣告孔訓、孔公轍,好再次獲得大筆錢財。”
“孔訓家中及孔府有不少人都知道此事,這是他們的口供,可謂鐵證如山,爾等還有什麼話可說?!”
說完,孔公升扔下來一卷紙。
陳理撿起來一看,發現赫然是十好幾張“口供”,正如孔公升所言,是孔訓家中及孔府中一些人的“證詞”。
鄒懷則悲忿大喊,“胡說,俺家蘭兒雖然瘦弱了點,可絕對沒患絕症——俺前兩次見她,她都好好的,怎麼可能就患絕症而死了?!”
陳理則道,“知縣老爺,這些所謂的口供都是出自孔訓、孔公轍之家仆,怎能當做證詞?”
孔公升則勃然大怒,“還敢胡攪蠻纏?來人呀,將這狀師趕出縣衙,將鄒懷拉下去打板子!”
見此,陳理恨不得立即自報錦衣衛總旗的身份,可沒有朱元璋的命令他又不敢擅做主張,隻能憋屈地被趕出縣衙。
他擔心有人跟蹤,故意拐了一些路,才回到朱元璋居住的客棧小院,並羞愧地將事情始末跟朱元璋彙報了。
朱元璋聽完,並沒有怪罪陳理,而是神情森冷地道:“這個孔公升看來完全是孔府的走狗,忘了他是朝廷的官——看來不用查,此人必是壞透了。”
陳理則壯著膽子提醒道,“皇上,那孔公升讓人打鄒懷十大板,隻怕鄒懷就算沒被屈打成招,身體也會垮掉呀!”
一旁的劉若月也趕緊道:“外公,快救救鄒叔叔吧!”
“放心,咱不會不管鄒懷的。”朱元璋說著起身,拿一枚令牌,又寫下一封軍令,道:“李貴,速去調武德衛入曲阜,一部分接管城防,再分出部分人馬封鎖縣衙和孔府,沒有咱的命令,任何人當不得進出!”
“另外,你帶兵入城後,儘快將鄒懷從縣衙大牢接出來,找曲阜最好的大夫醫治!”
“奴婢遵命!”
李貴接過令牌和軍令,當即就出去了。
朱元璋則又道:“成紀,速去讓電訊組給京師發報,將孔公轍、孔公升、孔訓等所犯罪狀大概講了,讓京師發電給山東行省按察使司衙門及山東禦史道,讓他們速派人來曲阜查辦孔府的案子!”
“末將遵命!”
成紀也應聲去辦事了——朱元璋是有電訊組隨行的,可以通過電報跟京師進行即時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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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公升“審理”完鄒二的案子,就沒多想了——在他看來,鄒二一個沒背景的孔家佃戶,都被他關在了大牢裡,甚至可能不久就會在牢裡傷痛病死,去地下和其女兒鄒蘭兒團聚,不可能再給孔府添麻煩。
至於狀師陳理——在孔公升看來,狀師幫人打官司都是為了錢。
就算陳理是那類少數有一定良知的狀師,隻收了鄒二不多的錢財,就來幫忙狀告孔訓、孔公轍,可如今知道他的態度,也該知難而退了。
所以,回到後衙,孔公升又叫來豆蔻年華的小婢,關上房門,教她哭教她笑教她求饒了。
因為心情好,孔公升此次前戲做得很足,甚至讓小婢咿咿呀呀地唱了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