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烈日炎炎。
曹城上空,雲層稀薄,熾烈毒辣的日光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將整座城池籠罩在一片蒸騰的熱氣中,偶有幾片浮雲飄過,投下轉瞬即逝的陰涼,旋即又被金芒刺破。
曹景琪腳踩飛劍,青絲飛揚,載著方小樹飛往西城區。
察覺到動靜,二人紛紛扭頭,隻見天邊一道湛藍色長虹呼嘯而來,速度極快。
及至近前,光華斂去顯露青衣身影,呂青橙淩空而立,衣袂輕飄,拱手一禮,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景琪道友,小樹姑娘!”
曹景琪展顏,笑容明媚如盛夏驕陽,還禮道:“青橙道友!”
三人彙合一處,落至地麵,朝城主府走去,腳下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被曬得發燙,熱氣蒸騰,扭曲了遠處的景物,路旁槐樹枝葉中,知了聲嘶力竭地鳴叫著。
三女現身並肩,立時引來無數路人側目,一個個男修士內心嚎叫,神情激動——如此三位風姿各異的絕色女子走在一起,實在是難得一見的靚麗風景。
曹景琪一襲黃裙鮮豔奪目,腳步輕盈如鹿,笑容明媚而純粹自然,舉止自然不羈,眨眼傳音道:“呂殿主,聽聞京都也有旨意與你?”
呂青橙身著束腰青衣,步態穩健,腰身被束帶勾勒得纖細挺拔,容顏清麗不苟言笑,眸光沉靜似深潭,偏頭回道:“族長傳訊給我說了。”
方小樹一身素青裙裝,肌膚勝雪,落後半步亦步亦趨,俏臉恬淡,睫毛輕顫著道:“朝廷應是要恢複呂殿主的官職身份,另有提拔任命,或召呂殿主回京重用。”
呂青橙麵無波瀾道:“我與六哥有約,留在曹氏百年。”
曹景琪心頭一鬆,確實擔心對方走掉,此刻聞言,笑道:“不管約不約定,供職朝廷有諸多規矩束縛,哪裡有待在曹氏自在?道友在齊陽峰無拘無束,哪天想走了,來去自如!”
街道轉角處,幾株柳樹垂著焦黃的枝條,投下斑駁的光影,呂青橙腳步微頓似想起什麼,俏臉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不合時宜道:“景琪,我族有幾個修士後輩,想入住曹城,不知可否?”
不等回應,她緊接著解釋道,語速比平時快了幾分:“原本想找你哥說……”
曹景琪微怔,隨即笑出聲來,笑聲如清泉流響,能驅散空氣中的燥熱:“歡迎呀!乾嘛還要征詢意見?直接搬來就是了,道友無需有任何顧慮!”
她心中暗自好笑笑,以對方的性子,開口求人怕是比與人生死鬥法還要難,這般直來直去,更顯得真誠。
呂青橙輕輕點頭,話到即止,不多說一句。
方小樹嘴角一抹弧度一閃而逝,單獨傳音曹景琪道:“七姐,呂殿主的性格真是…一言難儘,早不說晚不說,此時與你說這事,有趁機談條件的嫌疑……不過這下可以放心了,她肯定不會輕易離開曹氏。”
三人一路傳音聊著,去到城主府前。
朱紅大門敞開,兩側石獅威嚴矗立,門楣上“城主府”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身穿甲胄的侍衛恭敬行禮,目送三人進去,暗自驚歎絕色美貌。
穿過前庭,繞過影壁,議事殿的輪廓在蔥鬱樹木間顯露出來,遠遠便聽得殿內傳出男子爽朗的笑聲。
步入大殿,一股涼意撲麵而來——殿內四角擺放著冰鑒,絲絲寒氣升騰,驅散了外界的酷熱。
三女目光掃視,已有諸多重要人物到場。
上首主位端坐著曹城城主曹元存,一身錦衣藍袍,俊朗不凡,英氣逼人。
左側第一位坐著個頭戴黑色高帽、身穿紫藍官袍的中年男子,麵白無須,眉眼含笑,正是司天監內務院主司孫公路。
另有副城主風玉安、曹氏族長曹承平等人依次列席。
瞧見三女,眾人紛紛起身,曹元存移步堂下,邊招手道:“小樹,來見過京都司天監孫大人!”
跟著他與孫公路擺手介紹道:“孫主司,此女便是我兒貼身侍女,常伴左右,景延平日一應事務,皆交代她聯絡處理。”
頓了下,曹元存笑道:“說起來,自景延回族,我這當父親的都隻見了兩麵,已有數月沒見到人了。”
方小樹立馬趨步上前,欠身行禮道:“奴婢方小樹,見過孫大人!”
“無需多禮!”
孫公路擺擺手,目光落去,不禁暗道一句‘曹景延還真是豔福不淺’,嘴上笑道:“我奉聖諭傳旨曹禦史,聽聞曹大人閉關養傷,不知恢複如何?”
方小樹微微抬起頭,滿麵恭敬卻不卑微,帶著恰到好處的拘謹,欠身道:
“回大人,我家老爺外出遠遊,歸來已是重傷,又至望海戰吳軍敵將,後赴葵水解救人質,一番苦戰傷情加重,幾近境界跌落。”
她的聲音溫軟,卻字字清晰,翻手取出一個古銅色鈴鐺和一疊厚厚的符籙,雙手捧示,繼續道:“老爺閉關前曾與奴婢有交代,不讓任何人打擾,傳訊鈴與傳訊符皆交由奴婢保管。”
頓了下,方小樹眸中露出憂慮,接著道:“眼下老爺已閉關三月餘,期間不曾露麵出行,多半恢複得不順利,恐不便中斷療傷親臨接旨,還請孫大人見諒,稟明聖上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