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有不少人,覺得陛下對錦衣,對羽林太過偏袒了,什麼好事都緊著他們。”
“現在誰要能說出這話,我李斌是真佩服他,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混蛋!除了能看到好的,任何壞的全都看不到。”
“是,我是服他們了。”
董衡聲音低沉道:“這人是說殺就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一茬接一茬的殺,我也知道,這該殺的人,全都該死,十惡不赦!!”
“但是吧,就是過不了心裡這關。”
“那就儘快過。”
李斌向前探探身,望向不遠處的刑場,言語間透著感慨道:“你要是不想一輩子,就待在虞都混吃等死,不想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那你,我,還包括宗織他們,都要奔赴前線曆練的。”
“彆忘了,眼下黃龍可在上林苑,接受辰陽侯的指點與磨礪。”
“等著吧,一旦邊陲有戰事,彆管是在北,在西,在東,在南,隻要邊陲急報傳回中樞,那羽林勢必會奉旨趕赴戰場的。”
“跟咱們比起來,人家是沒有任何退路的,更彆提在人家的心底,一個個是渴望奔赴戰場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報效君恩啊。”
董衡沉默了。
因為他知道李斌講的這些,是何等的正確。
此前,他也期許著上戰場,像他的祖輩,父輩那樣,統領著麾下大軍馳騁疆場,給來犯之敵激戰。
但在今日,見到那麼多人被殺,董衡的內心深處生了懼意,第一次見到這等場麵,還如此血腥,董衡怕了。
可更叫董衡怕的,是負責行刑的錦衣,一個個卻跟冷麵修羅一般,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這還僅是錦衣衛啊!!
錦衣衛的前身,臧浩他們隸屬於第八校尉部,在過去,在上林苑那邊,他們所在校尉部,在整個羽林之中,論綜合排名的話,這其中包括操練、對陣、個人比武、集體比武等彙總成績下,才排在中上遊。
也就是第八校尉部身懷絕技,如化妝偵查、審訊等方麵占據優勢,不然他們的排名會更靠後一些。
羽林內部的競爭是很激烈的。
哪怕是羽林之中,看起來再平平無奇的人,那都不能有絲毫小覷,說不定人就揣著什麼絕技呢。
這是在那三年於上林苑當值下,董衡親眼看到的。
“你說這次處決,為何要叫那幫新科進士也來觀刑啊?”不像繼續想下去的董衡,換了個話題看向李斌道。
“還沒看明白?”
李斌似笑非笑的看向董衡。
“看明白啥?”
董衡明顯一愣。
“在你的眼裡,天子格外重視這幫新科進士,所以不應該叫他們來觀刑?”李斌打量著董衡道。
“難道不是嗎?”
董衡下意識道:“瞧瞧前幾日,殿試皇榜張布,陛下為這幫新科進士準備了多少,有不少可都是我朝首例啊。”
“這恩寵,真是沒誰了。”
“還有啊,在虞都遊曆的時候,給他們牽馬的,還是錦衣衛,乖乖,你是不知道啊,當時我看到這一幕時都驚呆了。”
“也是這樣,他們必須要來。”
李斌神情倨傲道:“陛下能如此做,那恰是要告訴世人,國朝對於掄才大典的重視,但僅是這些還不夠。”
“叫新科進士們來,就是要叫他們親眼看著被抓的人,全都被錦衣衛處決了,這是要通過他們,來告訴世人,對於掄才的公平公正,國朝同樣是重視的。”
“不管是誰牽扯其中,隻要觸碰到了這一底線,隻要被抓住了,那下場就一個,死!!”
“那叫中樞有司的官員來觀刑呢?”
董衡驚愕無比,指著遠處那幫官員,瞪眼對李斌道:“總不能也是為了這些吧?”
“有一部分吧。”
李斌神情倨傲,順著董衡所指方向看去,“更重要的一點,是天子要以此震懾朝堂,以叫滿朝文武知道,我朝的律法宗規不是擺設,中樞威嚴不是擺設,天子威儀更不是擺設!!”
“誰要是敢做這些事,那就要在心裡掂量下,做錯了事兒,被抓住了,下場會是怎樣的。”
董衡張大了嘴巴。
顯然他沒有想到這些。
‘陛下啊,您想要的大虞,究竟會是什麼樣的?’
而相較於董衡的反應,李斌卻在心裡暗暗道。
對於李斌來講,他通過天子大婚,還有今歲科貢種種,已然瞧出今上對中樞,對天下的態度,尤其是那場在太極殿的傳臚大典,儘管他沒有參加,而是在外城與宗織他們一起負責維持秩序,可當知曉太皇太後與皇太後一起駕臨太極殿,他就知道大虞的天,在那一刻徹底的變了。
也是想到這些,李斌就一個想法。
在當今天子想要的大虞下,他有沒有機會趕赴西涼,去跟大虞國敵西川交戰,以報祖父戰死之仇?!
在李進戰死歸京那年,李斌就長大了,而李斌知道一點,李家必須要緊跟在天子身後才行。
“殺——”
喝喊聲再度響起,打破了此間平靜,但此間的平靜,又很快恢複了,而在今下的虞都內外,恰好就陷入到這種詭異平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