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在虞都、京畿發生的種種,楚淩是心知肚明的,這看起來是由邊榷員額競拍掀起的風波,實際上並非是這樣的。
按楚淩所想,這是大虞邁向新時期下,處在這其中的各階級諸階層,一次自發進行的試探與博弈。
過去的大虞,是處在一個內憂外患的境遇下,中樞形成一個節奏,地方形成一種狀態,如果不是大虞先前的渾厚根底,這樣畸形的運轉模式,很早就玩不下去了。
而到今下呢?
內憂正在解決,外患初步排解,大虞突然從一種境遇,橫跨到另一種境遇,關鍵是大虞天子表現的還很強勢,這等於是回到了正軌上了。
可習慣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本該是正常的,反倒是因為習慣了某種狀態,開始變得彆扭起來。
楚淩恰是看穿了這一點。
所以對這些才沒有理會。
把大虞給拉回到正軌上,不代表軌跡不會再度偏轉,畢竟在此之前,已經有太多的群體,適應了那種偏離軌跡的狀態。
他們不想回去。
因為回去,反倒會損害他們的利益。
作為大虞天子,楚淩肯定不會助長此風。
所以楚淩要做的,就是壓製住這股邪風。
軍隊,就成了重中之重!!
“咻——”
“砰!!”
箭矢的破空聲,沒入箭靶聲,打破了九門提督府的平靜,楚淩手舉強弓,隨著首枚箭矢射出,楚淩不斷拿起箭矢,拉弓,射出,一道道殘影在眼前出現,很快這些殘影就彙聚到了一處。
“好箭術!!”
身穿蟒袍,手握強弓的孫斌,看到數十步開外的箭靶上,插著一根根晃動的箭矢,忍不住叫喊起來。
孫斌是久經沙場的統帥,對天子這手箭術,此刻的他是驚歎不已的。
在如此短的時間,能連續射出十餘枚箭矢,關鍵是全都中靶了,這手箭術即便是在軍中都是極強的。
“彩!!”
“彩——”
而在孫斌話音剛落,聚在一旁的將校,無不是目光狂熱的喊叫起來,在他們之中,有些是有傷殘的。
隨駕的羽林官,羽林郎,在看向他們時,眼神中無不帶有敬意。
能進九門提督府為將者,不管級彆高低,那都是有過硬本事的,特彆是那些有傷殘的,或許很多都不知他們有多悍勇。
“卿為何不射?”
楚淩露出笑意,將強弓遞給身旁羽林郎,看向孫斌說道。
“跟陛下的箭術比起來,臣已經敗了。”
孫斌握弓抬手,朝楚淩一禮道。
“卿是在說笑吧。”
楚淩保持笑意,朝孫斌走去,“誰不知卿箭術了得。”
孫斌卻一點不作假,“如果是在戰場上,就陛下的射速,還有上靶之數,即便臣能射出不少,可必會身負重傷。”
作為經曆過戰爭的統帥,孫斌在遇到一些事時,會下意識代入到戰爭狀態。
天子的這種箭術,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以準頭為主,而是以速度為主。
“絕對快,相對準。”
楚淩拍拍手,看向孫斌說道:“朕雖沒有上過戰場,更沒有統過兵,但卻也知道一點,如何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小代價,甚至沒有代價,對敵人造成有效殺傷,不給敵人反擊的機會,這才是王道。”
楚淩的這番話,不止讓孫斌陷入沉思,更叫一眾武將陷入沉思。
不多時,議論聲就出現了。
“陛下說的有道理啊。”
“是啊,在戰場上,首要的就是對敵造成有效殺傷,尤其是射箭,是不是一擊必殺,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造成敵人傷害。”
“有了傷,戰力勢必削減!!”
“是這個理兒啊,幾名普通步弓手,去對戰敵軍神弓手,最初不是奔著一擊必殺來的,而是一擊必傷,這……”
都是久經沙場的悍將,有些東西其實是一點既透的。
對於這些議論聲,楚淩並沒有在意。
有些話,孫斌要能領悟是最好的。
畢竟孫斌領的不止是九門提督府,還有上林軍,而上林軍又與羽林軍,一起在上林苑駐紮。
作為中樞野戰精銳的兩把利刃,楚淩希望上林、羽林兩軍所展開的操練,都是緊密圍繞打仗進行的。
按著楚淩的設想,中樞所轄的諸軍各部,在完成他既定的調改後,保持戰力的方式有三種。
一個是對外征伐。
一個是日常操練。
一個是軍演比武。
大虞要對外進行擴張,主導必須由中樞所轄精銳,其次是征調邊軍、地方軍參與,在這樣一種過程下,完成從中樞,到地方,到邊陲的更迭替換,以最終實現楚淩的大軍改戰略。
這是一個較長的時期,是不容任何閃失的。
“近來虞都內外的風向,卿應該知曉一些吧?”
楚淩活動著發酸的臂膀,表情自若的對孫斌道。
來了。
孫斌聽到這話,就知怎麼回事。
他在此前一段時間,是忙著搭建九門提督府,是有大把的事要忙,但對於朝堂,對於虞都,有任何動靜,他都是知曉的。
九門提督府是乾什麼的?
是警備虞都的!!
僅僅是這項職權,就注定九門提督府不一樣。
很多事,或許彆人可以不用了解。
但在九門提督這個位置上的人,必須要做到麵麵俱到。
因為一處細小的疏漏,都有可能對虞都安穩造成威脅。
這對九門提督而言,是絕對不能允許發生的!!
“稟陛下,臣知曉一些。”
想到這裡,孫斌微微低首,“近來虞都內外的風波,不少都追溯到邊榷員額競拍,可在這風波之下,臣卻察覺到一些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