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電閃劃破了虛空,讓昏暗的天驟亮,可跟著又昏暗下來,暴雨似不要錢一般傾瀉而下,天際響起了驚雷。
“到底是出現了。”
榷關總署,總宰署。
涼風吹動下,讓堂內燭火飄動。
楚徽倚著座椅,表情凝重的盯著眼前密報,坐著的劉諶、臧浩臉色複雜,顯然是他們猜的一些事,成真了。
“種種跡象可以表明,徐黜至禦前請罪一事,是被徐黜有意放出來的。”楚徽將密報放下,向前探探身,看向劉諶、臧浩二人道。
“如此重要的事情,禦前是斷無可能將消息泄露出去,而在當日,知曉此事的外人是極少的。”
“殿下,他為何要這樣做?”
臧浩眉頭緊鎖,講出心中所想,“現在這件事,尚沒有查出什麼蛛絲馬跡,可虞都內外的輿情,一個是指向了這個,一個是指向了國丈。”
“臣這幾日是想了又想,假設先前推測的是真,可這如何能將慶國公府的人,都給撇乾淨啊!!”
臧浩這裡暗指的是皇後及國舅。
楚徽、劉諶聽出這種暗喻了。
有些話是可以心知肚明的,但是卻不能講出來的。
“這種可能性是小,但卻不是沒有可能。”
劉諶撩撩袍袖,在看到楚徽在盯著自己,劉諶硬著頭皮說道:“比如對邊榷心思不純的那些,全都被一一挖出來,繼而將涉及中樞與地方的,該清查的全給清查了,或許這局就算成了。”
眼下的劉諶真是後悔了。
原本以為這隻是簡單的邊榷謀私案,趁著這次機會,讓榷關總署跟著廉政總署,一起督辦一樁要案大案。
這樣榷關總署不僅能得到利,還能得到威與名。
這買賣是穩賺不賠的。
可因為一些事的發生,尤其是臧浩挑明一些事,叫他知道這些風波及影響下的背後,藏著的雷可不少啊!!
其中之一,就是北虜派遣的暗樁細作。
舉一反三下,北虜能派,彆的就不能派?
關鍵是這還不是全部。
劉諶那叫一個頭疼。
這實在是太錯綜複雜了。
“先不聊這些。”
楚徽撥弄著手中念珠,看了看劉諶,又瞅瞅臧浩,語氣淡然道:“我等現在就說眼下的局,這個局是做起來了,那隨之會攀扯到哪個有司?”
“禦史台!”
眉頭緊皺的臧浩,不假思索道:“從查案的角度來講,是會將廉政總署,錦衣衛,榷關總署等有司都攀扯進來。”
“可從更大的角度來講,首當其衝攀扯到的是禦史台。”
“畢竟是作為兒子的大司馬驃騎將軍,私底下詬病自己的父親,關鍵這還跟宮中牽扯到了。”
“臣甚至都不用推演,就能猜到朝野間對此必定關注,特彆是在虞都內外的百姓,那一個個都不會放過這等爆點的。”
“宮裡,朝堂,勳貴……這些全都涉及到了,就依著暴鳶的脾性,那定然不會視而不見的。”
“這就是問題。”
楚徽伸手強調道,“做一個假設,如果這件事,真是徐黜一人推動的,那他為什麼要將暴鳶給牽扯進來?”
“有件事,要先擺在前麵。”
“徐黜的嫡孫女,是大虞皇後,本宮的皇嫂,暴鳶的嫡女,是後宮六妃之一,這可就把後宮也給牽扯進來了。”
劉諶、臧浩心下一驚,他們有些坐立難安了。
好端端的,突然把後宮給牽扯進來,這局是愈發撲朔迷離了。
“不知你們想過沒有?”
楚徽突然站起身來,雙手按著桌案,似笑非笑的盯著二人,“如果本宮也牽扯進去,那會怎樣呢?”
哢嚓!!!
恰在此時,一道電閃在堂外驟現。
跟著炸雷就出現了。
可這聲響,叫劉諶、臧浩驚出一身冷汗,二人都坐不住了,下意識站起身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事兒就更複雜了。
要知道今上可至今沒有皇嗣啊。
“不,不可能吧。”
劉諶喉結蠕動,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看向楚徽道:“殿下,臣膽小,您可千萬彆嚇臣啊。”
“姑父,您覺得是侄兒嚇您嗎?”
楚徽雙眼微眯,語氣冷冷道:“這件事的軌跡怎樣,侄兒,您,臧浩,是知曉的,可您彆忘了,有很多人是不知道的。”
“一件簡單的事,因為參與的人多了,那再簡單的,也能變得無比複雜。”
“一旦真按著侄兒預想的來,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侄兒猜到了一些,隻怕是暴鳶所領的禦史台,會跟侄兒暫領的廉政總署,在一些事上會出現碰頭。”
“隻要這件事出現了,就把本宮給牽扯進來了!”
“可是…真把殿下牽扯進來,這又跟後宮有什麼關係啊。”臧浩眉頭緊鎖,迎著楚徽的注視,沉聲道:“殿下……”
“宣宗純皇帝驟崩,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怎樣,在大虞上下是仍占著不小的份量的!!”楚徽的一番話講出,叫劉諶也好,臧浩也罷,那手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他們難以置信的看向楚徽。
今夜睿王講的這些,是全都把事兒,往自己身上引呢!!
萬一……
二人不受控製的想要去想,可在下一刹,卻沒有敢再想下去。
不管是那件事,亦或是……
“還有啊。”
楚徽緩緩挺直腰板,動作較快的撥弄手中念珠,語氣冷冷道:“在此之前,牽扯到邊榷競拍一事,錦衣衛是查到有宗藩門下,跟一些群體有牽扯的。”
“那是不是說,發生在皇兄禦極之初的宗藩叛亂,有可能在今下,還會再發生一次呢?”講到這裡時,楚徽伸手下指。
汗,在二人的後背,不斷地湧出。
楚徽講的話,叫二人根本就不敢接。
真要朝這種趨勢進展,那大虞的好形勢,轉瞬間就沒有了。
一旦出現這股風暴,這就不可能止步於中樞,屆時必將傳遞到地方去。
“臧浩!!”
楚徽的聲音響起,叫臧浩心下一緊,隨即便朝楚徽抱拳作揖。
“在!!”
“錦衣衛有的忙了。”
楚徽撥弄著念珠,看向臧浩道:“你是錦衣衛指揮使,本宮有個提議,除了眼下跳出來的,對暗地裡的要增強暗查力度。”
“現在本宮懷疑,隻是懷疑啊,在這個局之下,徐黜必然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做的。”
“那麼是否有人會跟著做局呢?”
“殿下的意思,是鳳羽司?”
臧浩聽明白了,皺眉看向楚徽道。
“彆先入為主!!”
楚徽皺眉道:“就現在的情況,不要隻盯著一個所謂的鳳羽司,也要盯住彆的,一句話,凡是對大虞社稷有危害的,那都是有問題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我等在摸著石頭過河,不能確定有哪些是這樣的。”
“講句不好的,如果有一日,本宮無意間的舉止,會造成對社稷的不定,那本宮即便不知,難道就沒有罪了?”
臧浩心跳加快。
睿王的話,他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