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您倒是說句話啊!”
“這人都跑到縣裡來了,這分明是沒把我…沒把您放在眼裡啊!”
“這要是不把他們都給抓起來,那今後我在李家鎮還如何立足?這市稅到底是收,還是不收?”
“我倒是沒什麼,大不了從李家鎮回來,還在這縣裡待著,可您的臉麵呢?這今後叫縣裡其他人怎樣看?您不能……”
安和縣城,任府花廳。
趙廣生捧著木籃,低垂著腦袋,緊跟在任峻彥身旁,嘴是沒有停過,對任峻彥講心中所想時,還不時伸手接過任峻彥剪下的花枝。
彆看趙廣生說個不停,可任峻彥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聚精會神的修剪他養的這些花花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誰告訴你,這些人是北疆來的?”任峻彥走到一處,將所拿剪刀放下,一旁的書童見狀,忙上前為自家老爺翻袖子,任峻彥看了眼趙廣生,語氣淡然的說了句,隨即便撩撩袍袖彎腰洗手。
彆看任峻彥已過不惑之年,可那雙手修長且白皙,指甲修剪的很齊整,對自己那雙手,任峻彥看的很重。
“嗯?”
趙廣生露出驚疑,看著自家姐夫清洗雙手,沒由來的,他的心跳加快不少,不是從北疆來的,那會從何處來的?
聯想到這些,使趙廣生腦海深處浮現出黃龍的身影。
即便是到現在,對其冷漠的表情及眼神,趙廣生仍是有忌憚的。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隨時能殺死自己一樣!!
錯不是這樣的話,在李全有所開飯館,趙廣生他也不會一反常態的離開,畢竟其平日裡可不是這樣的。
“姐夫,那要不是北疆來的,會是從……”沉吟刹那後,趙廣生壓著心頭驚疑,探身對任峻彥開口詢問。
“虞都。”
任峻彥拿起一張絲絹,輕輕擦拭著手。
“啊?!”
一聽這話,趙廣生驚住了!!
要是擱在早些年,趙廣生不會這樣,畢竟虞都過來的,並不能代表什麼,可這幾年卻不一樣了。
自三後臨朝的格局,被那位打破以來,這些年下來,虞都掀起多少風波及動蕩,而有些還波及到了地方,以至於不少人不是被抓,就是被殺,要說這對京畿道治下各府縣沒有影響,這是斷不可能的。
特彆是那些沒有受到衝擊的群體,被抓的官吏、縉紳、豪商等群體,一個個是怎樣的存在,或許平頭百姓不清楚,可他們卻很是清楚啊。
這些人被抓被殺,那有朝一日,類似的事情是否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
“現在知道啊了?”
任峻彥隨手將絲絹,丟到一旁的木桶裡,看了眼表情有變的趙廣生,麵不改色道:“早乾什麼去了?”
“姐夫,他們來曆不簡單?”
趙廣生喉結上下蠕動,有些緊張道。
“沒有探查到任何消息。”
任峻彥撩了撩袍袖,朝一旁走去,趙廣生見狀忙跟在身旁,任峻彥撩袍坐下,倚靠座椅的同時,伸手端起手邊茶盞,茶香環繞鼻尖,任峻彥掀起盞蓋,看著漂浮的茶葉,眉頭微蹙道:“但恰是這樣,反倒能說明一點。”
“他們來曆不簡單!!”
趙廣生聲音提高不少。
自家姐夫有何等能量,沒有比趙廣生更清楚的了,彆看其在安和縣,隻是戶房的一名典吏,可在府裡,道裡都是有人脈的,甚至趙廣生猜測,自家姐夫在虞都恐也是有人脈的。
至於這些,自家姐夫是怎樣攀扯到的,趙廣生不清楚。
可……
“所以要沉得住氣。”
任峻彥淺淺呷了口茶,對趙廣生說道:“李家鎮的事,我已知曉,你老實趕回去,彆再惹事了。”
“那……”
趙廣生有些緊張的看向任峻彥。
“我自會解決的。”
任峻彥隨手將茶盞放下,神情自若的說道。
聽到這話,趙廣生暗鬆口氣。
有自家姐夫這句話,他就放心了。
“姐夫,那我去看看姐姐。”趙廣生露出笑意,對任峻彥道:“畢竟這回了縣裡,不去見姐姐的話,姐姐是會生氣的。”
“去吧。”
任峻彥擺擺手道。
“哎,哎。”
趙廣生連連點頭,隨即就轉身朝廳外走去,這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可他如何知曉,在他轉身之際,他那姐夫的眼眸深處,掠過深深的厭惡,甚至是一絲殺意!!
那書童,此時低首上前。
“老爺,此事要如何辦?”
“先遠遠地盯著。”
任峻彥手指敲擊著桌案,“這一夥兒人不簡單,叫盯樁的人警覺些,彆叫他們察覺到了,先看他們有什麼動作。”
“好。”
書童立時應道。
“還有,派去道城和都城的人,是否有消息傳回?”任峻彥伸手對書童道:“這次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彆壞了我等所謀大事。”
“還沒有。”
書童先是搖搖頭回道,隨即上前低聲道:“小的派人去……”
“不必了。”
不等書童把話講完,任峻彥擺擺手道:“等等再說,另外,派人盯著他,叫其老實回李家鎮。”
“好。”
書童沒有遲疑,立時應道。
“下去做事吧。”
任峻彥說了句,便閉目養神的靠著座椅。
書童無聲的作揖行禮,隨即便低首退下了。
沒一個叫人省心的。
任峻彥的眉頭微蹙,心卻很是煩躁,如果不是為完成虞都派來的任務,他是斷不會叫趙廣生在李家鎮做此事的。
市稅意味著什麼,他是不在虞都,但卻也知曉意味著什麼。
畢竟該稅,是由宣課司負責的,且還是小範圍的試行,一旦做出成效,就會像商稅謀改那樣,以較大幅度進行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