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浩趕到客棧時,在安和縣城內的鬨市,一場彆具一格的審案開始了,聽聞此事的眾多群體朝此彙聚。
任峻彥怎樣都沒有想到事態會如此演變。
這不在他預料之中。
尤其是在圍觀人群不斷增多,場麵一度變得混亂起來,趕來的安和縣衙役、差役等維持著秩序,任峻彥看到坐於木凳上的楚徽。
那英俊的麵龐,始終保持著淡淡笑意,隻是那深邃的眼眸深處,卻帶有一絲戲謔與漠然之色。
那個眼神讓任峻彥格外不適,就好似他被扒光一般,被眼前這位少年看的真切,這讓任峻彥的心底湧出彆樣情緒!!
這卻不提。
彼時在楚淩落腳的客棧內。
“臣,拜見陛下,拜見皇後!”
額頭帶著汗珠,趕來禦前的臧浩,在李忠、師明等人注視下,心底帶有些許緊張的朝天子作揖行禮。
“朕離開上林苑前,是如何給你交代的?”
楚淩表情自若,端起手邊的茶盞,掀起盞蓋吹了吹,在淺淺呷了口茶,目光落在臧浩身上。
“臣有罪!”
臧浩立時單膝跪地,向天子請罪道:“臣不該擅離職守。”
“你還知道?”
楚淩笑笑,隨手將茶盞放下,探身盯著緊張不已的臧浩,“怎麼?就如此信不過你的同僚袍澤?”
“臣…”
臧浩心跳止不住加快,到嘴邊的話怎樣都講不出口。
這次天子微服私訪,他是收到旨意的,要待在虞都坐鎮錦衣衛衙署,有任何突發狀況急遞飛傳。
可他卻違背了此道旨意。
不是說他有什麼彆的想法,實則是覺得所處複雜局勢下,萬一出現任何狀況,而他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天子身邊,他是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所以臧浩做了很多部署和安排,留下了他信賴的同僚袍澤,就秘密跟隨著隊伍,以解決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或問題。
“臧浩,朕問問你,你擔任的是何職?”
見臧浩不言,楚淩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詢問。
“稟陛下,臣擔任的是錦衣衛都指揮使!”
臧浩沒有任何遲疑,便行禮稟道:“臣所領之職,是臣及錦衣衛全體,奉旨做好了一樁樁要案,陛下才賜予的。”
臧浩原領錦衣衛指揮使,這本就是錦衣衛最大的,但為了體現出臧浩在錦衣衛的地位及權勢,同樣是為嘉獎臧浩過去出色表現,楚淩特晉錦衣衛都指揮使,一字之差,權柄卻是全然不同的。
“你還知道。”
楚淩哦了一聲,故作恍惚道:“朕還以為,你是錦衣衛下屬一道鎮撫使呢!!”
隻是這番話,臧浩就冷汗不止的流下。
一旁坐著的徐雲,看到眼前一幕幕時,心中是生有唏噓的,彆看她待在深宮,但對宮外的事是有了解的。
眼前這個青年,還有其所領錦衣衛,這在朝野間是不一樣的存在。
可在自家夫君麵前,這位掌握重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卻像老鼠見了貓一般,不敢有絲毫的造次。
“下不為例。”
楚淩冷哼一聲,目光如炬的盯著臧浩,“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但規矩就是規矩,在什麼位置,就要老實待著!!”
“作為錦衣衛都指揮使,如此草率的做這種舉止,叫底下的人如何看待,又如何想?!”
“朕都能給錦衣衛絕對信任,你憑什麼覺得你的同僚,你的下屬,就不能將份內之事做好!!!”
“陛下教誨,臣定銘記於心!!”
臧浩立時就表明了態度。
“起來吧。”
楚淩語氣有所緩和,“講講探查到的情況。”
“是!”
臧浩立時領命。
對臧浩擅離職守的行為,楚淩是不能接受的,哪怕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是想確保好自身安危。
但要人人都像臧浩這樣,那豈不是要亂套了?
錦衣衛的前身,是羽林第八校尉部,不管是羽林,亦或是錦衣衛,楚淩都是極為看重的存在。
畢竟是他一手締造的。
對於臧浩的這種行為,楚淩是能理解的,因為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對自己,看法是不一樣的。
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如果他出現任何意外,哪怕是受一些傷勢,楚淩都不用多想,這些人勢必會發瘋一般的將威脅到他的群體全部乾掉。
這種情感可以有,但卻不能影響到大局。
楚淩為何要給予他們更重職責,還有對應的獎賞,除了以此激勵他們外,還有一點,是要叫他們精神斷奶!!
在過去,他們抱團取暖,楚淩是不介意的,畢竟在那年紀下,經曆天塌般的事情,這不是說恢複就能恢複的。
更何況他們彙聚上林苑時,自己在朝沒有掌握實權,說不定就會有什麼意外發生,楚淩也需要他們抱團取暖,以此直麵可能發生的任何狀況。
但現在不一樣了。
局勢造就他們,必須要成為單獨的個體!!
倒不是說楚淩對他們有所忌憚了,楚淩的心胸還沒有狹隘到這種地步,實則是隨著他們的崛起,已然讓明裡暗裡的視線盯著他們了。
如果他們對什麼都有所依賴,沒有自己的判斷,見解,想法的話,那不管是在政壇,亦或是在軍中,避免不了要被人利用。
這都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楚淩可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大局是會殺人的。
隨著掌權的深入,楚淩必須麵對一個事實,即暗地裡的交鋒與博弈會愈演愈烈,楚淩不可能一方麵樹立規矩,一方麵破壞規矩,這樣的割裂與拉扯,會叫社稷變得扭曲,一旦出現這種境遇,大虞勢必會出大問題。
所以楚淩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引導黃龍、臧浩他們有所轉變,他們將擔負更多職責,這其中就包括父親這一角色,如果這些做不好的話,說不定到什麼時候,就會被彆有用心之輩利用。
“據查,安和縣戶房典吏任峻彥,並非是安和縣籍人士,其是在太宗朝後期,才遷至安和縣的。”
在楚淩的注視下,臧浩將查到的如實稟道,“臣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便命人暗中摸查任峻彥的籍貫,可令臣感到驚疑的,是經手此事的人,最後都離奇死了。”
嗯?
聽到這話,徐雲、李忠、師明一行無不露出驚詫之色,尤其是李忠他們,對錦衣衛的手段,那是很清楚的。
能查到任峻彥並非安和縣籍人士,這必然是下了很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