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直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對於這些,楚淩沒有在意,而是對臧浩講述著,“在看不到的地方,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在推動,至於是否存在,沒有直接的證據,朕也不好輕斷,可有一點,朕覺得朕的懷疑是沒有錯的,那就是皇兄的驟崩!”
關於宣宗純皇帝驟崩一事,這在大虞中樞是處在禁忌狀態下的,誰都不能觸碰,誰都不敢深究。
楚淩不提及此事,是因為他是被倉促選出來的嗣皇帝,又很倉促的克繼大統的,那個時候對他而言,保命是最重要的,而在得到了太皇太後的青睞,又發生了逆藩叛亂,由此引發一個大的動蕩,他需要做的,不是去查這個事情,而是要如何確保鞏固自身位置,暗中增擴勢力。
在他苦等的機會來了,楚淩要直麵的,是朝中的各項事務與盤根錯節的勢力,甚至到後續,楚淩還要直麵敵對勢力,楚淩即便有想法,但他的主要精力還是在這些上,更彆提楚淩還要給大虞勾勒一個宏偉藍圖,隻有這個做好了,他才能有針對性的,凝聚一切可凝聚的力量來推動改革,以此增強他的皇權統治。
當然,楚淩不查這些還情有可原,因為局勢不允許嘛,但三後都是能查此事的,可這也是表麵看到的。
站在孫黎的角度,她貴為太皇太後,她最看重的嫡孫死了,大虞遭遇了開國以來,最驚世駭俗的事情。
她需要做的是什麼?
是穩住大局,是考察後繼之君,是確保大虞國祚不會傾覆掉,這對於數十年如一日,沒有乾涉過朝政,一心都撲在後宮,撲在皇族的孫黎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她必須在悲痛與職責之間找到平衡,可是這背後的痛苦與壓力又有誰知曉?
站在徐貞的角度,她身為皇太後,她能倚仗的兒子死了,還是唯一的兒子,而短暫空缺的皇位,最後叫一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僅是有禮法關係的人繼承了,那她肯定要設法掌握權柄,這樣她才能確保後半生無憂。
至於王琇,是皇後不假,但她沒有誕下皇嗣,其父是在朝占據要位,但其頭上還有一堆人壓著,更彆提在後宮這邊,她同樣是最低的存在,夾在太皇太後與皇太後之間,在複雜多變的局勢下,她要是大張旗鼓的去查什麼,這會對朝局引發何等動蕩,這是誰都說不好的事情。
至於暗中調查,一個在過去僅管著後宮,在前朝沒有任何勢力的皇後,又能倚仗誰去查這些呢?
她若真的貿然動作,不僅查不出真相,反會淪為權力博弈的犧牲品。因此,縱有千般疑慮,也隻能深埋於心,靜待時機。
這就是政治的殘酷。
真相被掩埋,不是因為無人知曉,而是因為每個人都背負著無法言說的重擔。孫黎要護國本,徐貞求權位自保,王琇則如履薄冰,唯恐一步踏空便萬劫不複。三人皆有動機徹查先帝之死,卻也都被現實牢牢束縛。權力的棋盤上,情感與真相往往最先被犧牲。
“陛下,臣不敢斷言是否有這樣的存在,但一些蛛絲馬跡,確指向一種隱蔽而有序的力量在暗中運作。”
臧浩壓低聲音,將他藏在心中許久的話,講出,“彆的不說,單單是在此之前,朝堂、虞都、京畿等發生那樣的亂象,錦衣衛奉旨暗查鳳羽司餘孽,甚至是想揪出北虜公主慕容天香,可到最後卻查無可查了。”
“臣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此事了,但是苦於這些沒有實證,不敢貿然將此事提出以影響陛下判斷。”
楚淩緩緩閉目。
對臧浩這一行為,楚淩是沒有怪罪之意的,畢竟他知臧浩為何這樣,用一個沒有實證的猜測去擾亂自己,這是會產生極大影響的。
堂內寂靜無聲。
徐雲表麵還很鎮定,可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是她先前從未接觸過的,更是連想都沒有想過的。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真真是太驚世駭俗了。
她不敢想象,背後操縱這一切的勢力,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如果這股勢力不鏟除掉的話,那對大虞的危害太大了。
“組建特彆有司,抽調精乾力量,給朕沿著安和縣這條線索細細的查!”不知過了多久,楚淩猛然睜開雙眼,眼神冷厲的盯著臧浩。
“安和縣暗藏金礦一事,到底是個例,還是在大虞十六道治下,還有類似的事情,這是今下唯一能抓住的線索。”
“順著這條線索給朕查下去,如果是個例,那就另當彆論,但要有類似的事,就代表其中有貓膩。”
“林凡這個人,暫時不要動,先將任峻彥抓起來,後續怎樣查,不需要朕再明確告訴你了吧?”
“臣遵旨!”
臧浩當即作揖道:“陛下放心,臣知道後續該如何做!”
“師明!!”
楚淩伸手道。
“奴婢在!”
師明壓著驚疑,立時上前拜道。
“上林苑,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這句話講出時,師明是心有震驚的,他整個人是傻了的,好端端的,為何就牽扯到他身上了啊。
“待這次微服私訪結束,你到宮裡任職。”對師明的反應,楚淩絲毫沒有在意,而是繼續說道。
“讓李忠協助你,從宮中挑選一批可靠之人,給朕組建東緝事廠,今後,東緝事廠就乾一件事,給朕嚴查大虞十六道諸府眾縣治下的礦藏,尤其是處於管控下的礦藏!!”
“朕要叫那些動了歪心思,將算計打到社稷身上的奸佞敗類,一個個怎樣吃進去的,再怎樣給朕吐出來!!”
“奴婢遵旨!!”
師明立時作揖拜道,此刻的他內心激動不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如何能不興奮啊。
相較於在上林苑這個不為人知的離宮彆苑,擔任掌權太監,師明更希望能在人前做掌權太監。
這是完全不同的。
東緝事廠,瞅瞅這名字多霸氣啊!!
‘既然針對榷關一事,暗中有察事負責,那與之相對的,在大虞境內,針對一些特彆領域,也必須要有對應有司負責,而他們必須無條件歸屬於皇權之下。’
對師明所想,楚淩根本沒有在意,此刻的他,在思索一件事情,即在初步推動試行改革的階段,如何有效增強皇權對地方的掌控力度,尤其是在資源賦稅的關鍵節點上,這是很重要的存在。
不做這些事情,難保試改帶來的紅利,會被一些群體給竊取了,這是楚淩絕不願看到的事情。
改革是需要錢財支撐的。
對外是需要錢財支撐的。
有些事情不把控好,是會出大問題的。
再一個,師明的確不適合待在上林苑,但是想叫底下的人賣命做事,師明就必須要有一個好去處。
東緝事廠,無疑是極好的存在。
隱秘戰線的組織,那要看怎樣驅使了,若用之得法,便可如利劍出鞘,直指膏肓之疾,楚淩既然將它們一一籌建起來,那就有對應的辦法,來叫熟知的曆史上,會發生的不會發生在大虞。
東緝事廠的設立,不隻是為查礦藏,更是要立下一道鐵規矩:凡涉國計民生之要地,皆牢牢掌控在中樞之下,誰要是敢觸碰這一紅線的話,那必然是要受到嚴厲懲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