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蕭靖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手不由自主的輕顫,儘管很快恢複,但依舊被暴鳶捕捉到了。
暴鳶的嘴角微微上揚,蕭靖有這般反應,是正常的。
畢竟早先在禦前,看到這份《大誥》綱要時,自己的震驚絕不比蕭靖少半分。
這代表著一種可能,足以顛覆原有格局的可能。
蕭靖將《大誥》綱要放下,看都沒看暴鳶一眼,隨即拿起書案上所放卷宗,在這卷宗翻動間,紙頁發出細微脆響,蕭靖的目光始終未從文字上抬起。
這是暴鳶整理的,是自大虞開國以來,所辦大案要案的彙總,儘管其中有不少是簡略概述,但在看到這些內容時,記憶便不斷被喚醒,過往的重重在腦海裡翻湧。
此間氣氛在不經意間凝滯下來。
暴鳶平靜的坐於座椅上,眼眸深處沒有太大波動,他不急著要跟蕭靖說什麼,他想知道蕭靖會如何選擇。
作為禦史大夫的他,手握監察百官之權柄,執掌律法綱紀之重責,對於朝局變幻素來洞若觀火。
他深知蕭靖此刻的沉默是在權衡利弊,亦是在與內心執念博弈,那份《大誥》綱要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已起,真等到麵世的那刹,必將會引起軒然大波,屆時將無人能置身事外。
“呼——”
不知過去多久,紙頁翻動的聲音終於停歇,蕭靖緩緩合上卷宗,在本人沒有察覺下長呼口氣,放下卷宗的同時,蕭靖伸手端起早已放涼的茶盞,濃茶被蕭靖一飲而儘,茶盞輕放於案,發出細微磕碰聲。
蕭靖抬眸直視暴鳶,目光漸定,似已決斷,“此事牽涉太廣,如果貿然推行,必將激起巨變。”
“正是如此,暴某才會來見蕭大人。”
對蕭靖所講,暴鳶一點不感意外,迎著蕭靖的注視,暴鳶麵無表情的說道:“因為暴某堅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暴大人應當知道,這些真要麵世的話,將會對暴大人,對暴家,對禦史台,甚至對宮裡……”
講到這裡時,蕭靖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有些話不能講,而透過暴鳶的神色,蕭靖便知其已想到了。
“對的事,縱使遭遇各種,那又算的了什麼?”
暴鳶笑了,笑的是那樣開心,就好似他已準備好了一切。
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見暴鳶如此,蕭靖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他無比清楚暴鳶講這話,到底是何意,隻要是對的事,哪怕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麼?
說實話在這一刻,蕭靖是自認為不如暴鳶的,因為他沒有暴鳶的這份魄力,他太知道大虞麵對的是什麼了,這背後到底是怎樣的複雜。
即便他已做好準備,要用自己的一生來讓大虞有所變,但他是循序漸進的,是有針對性的展開。
先易後難。
可暴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