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啊!”
“即便是要謀劃攻勢,至少也要等地道挖設完才行。”
“是啊殿下,天門關守將田燾不是……”
“殿下三思啊……”
“殿下……”
一道接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楚徽的思緒,卻見苗鐵軍、左安等將紛紛朝自己抱拳行禮,以勸說自己不要擅自做主。
對於這些人的反應,楚徽一點都不奇怪。
而其他將校欲言又止,猶猶豫豫的,楚徽同樣也不奇怪。
“安靜!!”
得到自家殿下的眼神示意,郭煌、王瑜二人立時沉聲喝道,這叫原本吵鬨的帥帳瞬時安靜下來。
但此間的氣氛卻如凝固的寒冰般壓抑,眾將垂首肅立,無人敢再發一言,但卻都盯著楚徽、孫河二人。
“三日後的寅時始,神機營會在幾處土山發動攻勢,榮國公需要做的,是統屬好麾下各部,在得神機營所發信號後,對天門關展開猛攻。”
在此等態勢下,楚徽表情嚴肅,抬腳朝一言不發的孫河走去,目光如炬地緊盯著孫河,“對此,榮國公可有異議?”
這!!
帳內眾將聽到這話,無不齊刷刷看向了孫河。
即便當初最反對孫河的苗鐵軍一行,此刻都無比希望孫河能夠頂住壓力,不要叫睿王乾涉前線戰事。
孫河抬起頭,目光與楚徽直視,“請恕臣不敢從命!!”
當這句話講出時,在場之人多暗鬆口氣,但緊接著卻又緊張起來,畢竟這是當眾拒絕了睿王啊。
楚徽卻未動怒,唇角反勾起一抹笑意,“榮國公是覺得孤的話份量不夠嗎?”
“臣絕無此意。”
孫河抱拳行禮,“臣是覺得眼下還不是時候,臣……”
“但孤覺得是時候了!!”
楚徽卻出言打斷,厲聲道,隨即他從懷中掏出金牌大令,語氣鏗鏘道:“既然孤的份量不夠,那陛下的份量夠不夠!!”
一言激起千層浪。
當在場之人看到楚徽所舉金牌大令時,一個個內心驚駭的同時,紛紛單膝跪地朝楚徽抱拳行禮。
“臣,孫河…拜見陛下!”
同樣的,孫河亦單膝跪地,可在這一刻他卻心亂如麻,他萬沒有想到天子會賜睿王金牌大令。
難道天子就沒有信任過他嗎?
而一個想法,則在孫河心頭湧出。
“現在,孤講的話,榮國公還要拒絕嗎?”
楚徽俯瞰著單膝跪地的孫河,語氣冷冷道。
“臣…不敢。”
孫河眉頭緊皺,朝楚徽作揖道。
“既如此,那就準備吧。”
楚徽收起金牌大令,轉身朝帳外走去,“三日後的寅時始,神機營會對天門關發動攻勢,希望榮國公彆叫陛下失望。”
當講到這裡時,楚徽停下了腳步,看了眼單膝跪地的諸將,隨即便一甩袍袖的走了,郭煌、王瑜緊隨其後離去了。
而當楚徽一行離開後,帥帳內卻炸開了鍋。
“公爺,難道真要聽睿王之令嗎?”
“大將軍,這仗可不能這樣打啊。”
“公爺……”
“大將軍!!”
這些叫喊不出意外的傳出帳外,冒著風雪前行的楚徽一行聽的真切,郭煌、王瑜相視一眼,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殿下,您為何不向他們講明神機營呢?”
郭煌猶豫了許久,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低聲對楚徽說道:“畢竟神機營這次奉旨趕來前線,是攜帶了不少利器……”
“孤就是要壓壓孫河的傲氣。”
不等郭煌將話講完,楚徽冷哼一聲道:“他這個人太獨了,即便是到現在,這個性格還是沒有改。”
“此前去王昌那裡,咱這位征東大將軍講些什麼,又壓著哪些火氣,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
“孤不否認,孫河想的法子是好,如果真能成的話,能使我朝在天門沿線取得傲人戰績。”
“但他卻藏在心中,無形中給太多人壓力了,眼下是正統朝,是皇兄統禦的大虞,不是太祖,太宗他們在世時統禦的大虞了。”
“對於打仗,孤是不懂,但有些賬孤還是會算的,他這是拿著很多人的命,來拚一個希望!!”
郭煌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彆的。
“殿下,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意氣用事啊。”
王瑜見狀,上前勸道:“如果在三日後,齊聚在天門關外的各部,沒有配合神機營,謀劃出好的攻關之策,即便神機營……”
“那就看他們忠誠的到底是誰了!!”
楚徽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風雪中的帥帳,“對苗鐵軍這些人,孤還是有信心的,彆看他們現在反對,但這是出於對孤不了解戰場,沒有統過兵打過仗,所以他們才會講這樣的話。”
“孤當然知道,如果三日後的寅時始,神機營的表現沒有超乎他們的預料,而強行攻打天門關的話,會叫皇兄好不容易凝聚的軍心,因為這一戰而散掉,但孤對皇兄組建的神機營有信心。”
“還有,這個壓力,也必須要給神機營,他們終究是沒有上過正經戰場的,孤需要在這三日內,叫他們感受到來自前線各部的威壓。”
“隻有這樣,一個個到他們上的時候,才不會跑肚拉稀,東討一戰,大虞隻能勝不能敗,不然皇兄也不會派孤來前線。”
郭煌、王瑜相視一眼,心中俱是一震,他們萬沒有想到,在那麼短的時間,自家殿下竟然有這般多的想法。
風雪愈發緊了,楚徽的身影在帳前佇立如鐵,目光穿透漫天雪幕,仿佛已望向三日後寅時的戰場。
楚徽緩緩攥緊腰間劍柄,彆看他現在氣勢很足,但要說沒有壓力,沒有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但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越是不能表露出絲毫。
天門諸關無論如何都要拿下,而且必須一戰定乾坤,隻有這樣,後續的很多事才能順利的開展。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自家皇兄在那個位置上,到底是承受著何等大的壓力,又直麵的是怎樣的挑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