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瞧明白了。
這幫犢子有一個算一個,全他媽是來宿舍等著看他笑話的。
這群王八蛋!
“陳哥,快說說,章老師是咋罵你的!”崔少傑磕著瓜子,一臉八卦的探過頭。
“罵你妹!”
陳露陽沒好氣地抬起手,有一個算一個的挨個指了一遍:
“你們這群狗比,一天天也不盼著我點好。”
“章老師根本沒罵我。”
“那乾啥了?”孫樂根納悶。
“……補課。”
“啊???”
一屋子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瞬間安靜了一秒鐘,
下一秒,全體炸鍋。
“章老師給你補課?!”
崔少傑都快破音了:“上午章老師都氣成那樣了,結果把你叫去這麼久就是為了給你補課??!”
韓誌輝也納悶:“對啊!章老師聽說你請假,給咱班長都一頓訓,氣的都快罵人了。”
“文委……你是不是嘴硬,故意回來騙我們啊?”
陳露陽一臉輕蔑的看著一屋子王八蛋,掏出了筆記甩給他們,語氣中帶著一絲囂張:
“我騙你們乾啥!”
“這是章老師剛剛給我講的課,還給我留作業了呢!”
看著眾人圍過去看自己的筆記本,
陳露陽正美滋滋的炫耀呢,
下一刻,
一個刺耳又紮心的聲音傳來:
“……不對啊,文委。”
“咱們今天上課不是已經講到‘函數的連續性與間斷點分類’了嗎?你這作業怎麼還是極限夾逼法的題啊?”
鄭哲看著老師留的作業,發出了靈魂深處的質問。
草!
一瞬間,陳露陽的殺心抵達了巔峰。
“對啊,極限夾逼法不是咱們第二堂課講的內容嗎?”趙立新狐疑著表情,也發出了問句。
“文委,合計你第二堂課就開始聽不懂了?”
“所以,章老師是從頭給你講的???”
看著馮鐵生一臉同情的模樣,陳露陽終於忍不住了。
“還有沒有事兒?”
“沒事兒攆人了,都滾滾滾!”
小小的宿舍裡,
破大防的陳露陽仿佛是攆小母雞一樣往外轟人,
但是無奈,勢單力薄,寡不敵眾。
人還沒等攆走幾個呢,鄭哲好死不死地冒出一句:
“文委,這題你會做嗎,我給你寫份答案啊?”
“滾!”
……
這群王八蛋。
好不容易把人都攆走了,屋裡終於安靜下來。
陳露陽坐回椅子,正打算喘口氣,陶潤澤忽然出聲:
“小陳,你為啥去聽力學係的課啊?”
其餘幾個人也好奇的看過來。
真太好奇了!
他一個高數都聽不懂的人,跑去聽力學係的課?
能聽懂嗎?!
“彆提了。”
陳露陽歎了口氣,鬱悶地將張殿才的事情跟他們說了說。
在聽到張殿才連多餘一分鐘的時間都沒勻出來給陳露陽的時候,
幾個人幾個人表情不一,但都微微皺了皺眉。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
張棟梁道:“你說那老師是搞軍工項目的,又帶研究生又跑研究所,忙得腳不沾地。”
“你一學生,還是個小修理廠的負責人,來請人畫圖……不答應也正常。”
“我知道。”陳露陽拉過小凳子一屁股坐下。
這要換成是省機械廠的副廠長去找張殿才,就算他再忙,也不至於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現在就尋思,怎麼才能讓他願意給我畫圖紙。”陳露陽一臉的思索。
反正求人肯定是不可能了。
這種事求也求不來,講的是一個平等合作。
況且自己代表的還是修理廠,
他可以不要臉,但修理廠不可以!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薑峰問道。
“沒有……”陳露陽老實承認,歎了口氣,
“先讓我琢磨琢磨!”
說著,
陳露陽掏出章老師給他留的作業,拿起筆和紙,認認真真的演算起來。
……
最近的陳露陽,活脫脫像個上了發條的陀螺,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除了晚上在宿舍能見著人,其餘時間基本都消失不見。
白天不是上經濟係的課、寫本周的翻譯手稿,就是穿梭於哲學係教室和力學係理教樓。
總之就是來回折騰!
尤其是力學係這邊,時不時他還得抽時間去蹭課,琢磨哪個老師專業對口,能幫他們畫圖紙。
可惜現實就是這麼紮心~
跟你樂嗬嗬的,能嘮到一塊去的,他幫不了你。
能幫你的,他沒空搭理你。
陳露陽也不灰心,時不常就找機會往力學係的辦公室裡跑跑。
但是這些事兒雖然耗費時間耗心血,但起碼是能摸索出路子的。
可唯獨高數這條路,是真的太難走了。
原本陳露陽已經打定主意放棄高數了。
反正平時抄抄鄭哲的作業,
回頭等考試的時候,跟章老師說說小話,讓老師給自己畫畫題,混個及格就算勝利!
但自從上次章老師給自己補完課之後,陳露陽內心洶湧的愧疚之情噴薄而出。
人家老師都這麼不拋棄不放棄了,
自己要是還不好好學習,可就太不是人了!
這麼一來,
高數這門他最想擺爛的課程,反而成為了陳露陽最用功的一門課。
雖然老師講課他還是聽不懂,可他就死磕著一點點認真艱難的聽。
作業實在想卡殼,就去問鄭哲。
雖然他的高數還是很差,但總算一直跌跌撞撞的跟著。
這天,陳露陽剛剛問完一道題,鄭哲熱情滿滿地拍了拍他肩膀:
“文委,走啊,打會兒球去?”
“不了,我一會兒還有課。”
陳露陽疲憊的打了個嗬欠,把筆和本放回書包裡。
“……你還有課?!”鄭哲詫異。
“我咋感覺你一天天比校長還忙!”
陳露陽歎了口氣:“彆說校長了,我感覺我未來老丈人都沒我這麼忙……走了!”
收拾東西,
陳露陽背著包衝到了理教樓。
聽完了材料學,陳露陽又厚著臉皮追著李希平問了幾個問題,一路連問帶嘮帶套近乎的晃到了力學係的辦公室。
剛走到走廊儘頭,就見212辦公室的門半掩著,裡麵隱約傳出幾人的對話聲。
“還是沒找到火花塞剖麵圖?”
一個焦躁的聲音傳來,聽著有點像張殿才。
“學生畫的圖都太理想化了,都是按教科書畫的,想當然地畫,完全沒見過真東西,也沒樣本比對。”另一個年輕點的聲音接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