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壓迫,血雲翻滾。
真炎宗千裡赤土之地,此刻如煉獄重臨。山巒焦黑,靈脈斷裂,火池冷寂,千峰俱毀,宗門主殿化作廢墟,屍橫遍野,焦臭之氣凝而不散,仿佛天地都在哀鳴。
一道血影自虛空裂縫中踏出,腳步落下,地麵寸寸龜裂,天地靈氣如狂風倒卷。
他一襲血袍,須發如火,麵容威嚴冷峻,雙目中燃燒著兩簇熾烈血焰,仿若兩輪赤陽,照見萬世仇恨。
——真炎宗宗主,炎陽子,歸來了!
他神遊外域二十年,斬域外邪魔,修成「焚天血日」,本欲凱旋歸宗,重塑霸威。
卻不曾想,眼前的,是一片死亡廢土。
“這是……”他腳步微頓,眼中血焰跳動不止,目光掃過焦土大陣、碎裂的護宗天幕、那已化為齏粉的太上峰……心中漸漸被無邊怒火填滿。
“焚天呢?赤陽呢?宗內長老呢?”他低語,聲音卻如天雷滾滾,在天地間炸響。
下一息,他猛地探手,一道血火光柱衝天而起,貫穿雲霄,天地為之震動。
一道殘魂從焦土中勉強凝聚,正是戰後勉強殘存的宗門大長老魂印。
“宗主……我們,敗了……”殘魂哀鳴,虛幻不堪,“李辰安……一人……斬焚天太上,屠我真炎宗七百四十三人……血流成河……玄火聖器被毀……護宗大陣破碎……”
“是他,是李辰安!”
轟!!!
血火炸裂,炎陽子猛地怒嘯,九天十地皆為之動蕩!
“李辰安!!!”他的聲音如神祇咆哮,直入九霄,震得虛空哀鳴,四野禽獸伏地顫抖。
一掌揮出,殘魂瞬間焚滅,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灰飛煙滅。
“我之宗門,豈容你一介小輩踏滅?!”
“我之真炎傳承,豈容你血洗屠儘?!”
“李辰安,我炎陽子不殺你,誓不為人!”
轟——!
殘魂焚滅的餘燼尚未散去,炎陽子猛然抬頭,雙目之中血光激蕩。
“你以為屠我宗門,便能逃脫?”他一掌拍在焦黑大地,指尖溢出絲絲血焰,迅速凝結成一枚詭異血印。
炎陽子手指飛舞,在半空連畫九重秘紋,咒語低沉嘶啞,似從地獄深淵中傳來。
“——焚魂鎖影術!!!”
轟!!!
一道猩紅光柱直衝九霄,天地宛如陷入死寂,萬靈驚懼顫栗。
血印懸於空中,緩緩旋轉,牽引著一縷極為微弱的氣息。
那是……李辰安殘留在虛空中的殺意與戰意之痕。
炎陽子眼神如刀,盯住那道氣息所指的方向——西嶺千山!
“藏得再深,也逃不過我的焚魂之眼。”
“今日,縱你遠遁萬裡,也休想苟活!”
“李辰安——必須死!!!”
……
西嶺千山,晨霧繚繞。
一座幽靜小竹林深處,溪流潺潺,靈禽歌鳴,宛如世外桃源。
李辰安盤坐在石台之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身周隱隱有黑紅之氣遊走,經脈仿佛承受著無法愈合的撕裂。
一個月前他重傷至極,五臟六腑移位,神魂震蕩不穩,殘火灼體,經脈斷裂七成。
若非玄瑤以古老秘術為他護魂續命,早在真炎宗一役後,就已油儘燈枯。
“嗚……”
忽地,一道幽柔真氣湧入,李辰安雙目微睜,隻見玄瑤滿臉疲憊地靠在他肩頭,眉間卻透著一抹安寧。
“你醒了……”她聲音溫柔,低若風鈴。
李辰安張了張口,卻隻能發出乾澀之聲,喉嚨猶如被火灼燒。
雖然修養了一個月,但體內多多少少還有殘火灼燒。
“你彆說話。”蕭雪衣走來,手中托著一枚淡金丹藥,“先將這枚靈丹服下,再休養數日,你的傷勢才可徹底恢複。”
李辰安點頭,突然眼中卻閃過一抹警惕。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正從遠方逼近!
“有人來了。”李辰安低語,聲音微弱,但語氣卻極其冷冽。
玄瑤神情驟變,凝聲道:“真炎宗宗主……炎陽子。”
話音落下,天邊倏然掀起滔天血浪,一輪赤日從天而降,熾烈威壓如同天神下凡!
轟隆——!
萬裡晴空,瞬間血火焚燒,溪流枯竭、山林崩塌,整個山穀頓時化為烈焰煉獄!
“李辰安!!!”一道天雷般的怒吼從九天炸響,帶著毀滅一切的憤怒與殺機!
李辰安踉蹌起身,眉頭緊皺:“來了……躲不過。”
“我去拖住他!”玄瑤拔出長劍,身影一閃,擋在前方。
“我陪你!”蕭雪衣緊隨其後,雙眼冷厲,銀色長槍揮舞,寒芒閃爍。
李辰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傻女人。”
然而還不等他們出手,一道血焰已轟然落下!
炎陽子一步踏入山穀,周身血焰滔天,凝聚一尊百丈血日法相,仿佛焚天滅地的魔神降世。
“李辰安!”他怒視三人,“你屠我宗門,毀我傳承,今日本座要你魂飛魄散,永墜黃泉!”
李辰安嘴角一咧,抬起頭,聲音低沉沙啞:
“你真炎宗咎由自取,誰讓你們動我師尊和侍女的!”
“今日,就算再死一次,我也不悔斬你真炎宗!”
“很好!”炎陽子怒極反笑,血焰凝聚成一柄天焚血劍,猛然斬下!
玄瑤與蕭雪衣怒喝出手,兩道光芒交彙,奮力擋下。
轟隆——!
山穀轟然崩碎,山石崩裂!靈光狂爆,塵煙滾滾。
玄瑤與蕭雪衣雙雙倒退,玄瑤吐出一口鮮血,臉色煞白,蕭雪衣雖強撐不退,手臂卻已鮮血淋漓,銀槍顫抖,幾欲脫手。
“區區螻蟻,也敢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