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尚有未了之事,不能久留於你身邊。你心有劍,道途漫漫,而我此行,亦非全然為己。”
“請你莫要尋找,莫要追來。”
“待我事了之日,自會親來尋你,再續前緣。”
“你當保重。”
——玄瑤留
字跡秀麗如竹,墨色未乾,她剛剛離開不久。
李辰安指尖微顫,久久無言。
他閉上雙眼,靜靜站在原地,任風吹動衣袂。
良久,他睜開眼,目光複雜。玄瑤離開,顯然非普通私事,隻能說明她此行非去不可,甚至不願讓他涉入其中。
他輕歎一聲,握緊信紙。
……
蕭雪衣此時方自遠林歸來,掌中提著幾隻被她捕獵而來靈禽,正欲嬉笑喚他烤肉,卻見李辰安神色凝重地佇立湖畔,衣衫獵獵,麵前一紙信書在風中搖擺。
她神色微動,快步上前:“出什麼事了?”
李辰安將信遞給她。
蕭雪衣接過一看。
“她獨自一人離開?就這樣走了?”
李辰安點頭。
“她不願我跟去,說明此行凶險。”
蕭雪衣說道:“這玄瑤果然倔得像塊石頭。”
李辰安卻沒有出聲。
他突然轉身,麵朝山林之巔,閉上眼,神識如潮水般散開,籠罩方圓百裡。
玄瑤,真的已經遠去了。
他們也該重新出發了。
神遺之地。
……
落日西沉,霞光灑落在湖麵之上,波光瀲灩,似乎為整個世界鍍上了一層柔和金輝。
李辰安與蕭雪衣並肩踏入這片臨水小鎮。小鎮名喚“臨淵”,依湖傍水,船隻穿梭如織,漁火斑斕,遠遠望去宛如一座水城。
倚水而建,湖光天色融為一體,宛如一幅動靜交織的山水畫。
鎮上石板街蜿蜒曲折,兩側多是青磚黛瓦的樓屋,屋簷高翹,掛著隨風搖曳的紅燈籠。街邊叫賣聲此起彼伏,偶有靈禽棲於屋脊之上,振翅飛翔,帶起靈氣微波,引得孩童驚呼連連。
鎮東是一座百丈高的懸崖,臨空而斷,峭壁下便是浩渺湖麵。
湖水碧藍透亮,水中靈魚成群,偶爾有白影一閃,是傳聞中的湖靈遊弋水下,吐息之間靈霧繚繞,似仙非凡。
每當晨曦初露,湖麵便會泛起淡淡七彩氤氳,映得整座小鎮如夢如幻。
鎮民大多習修煉之術,即便是販夫走卒,也常能見到真氣縈繞於身。鎮子雖不大,卻自成一方天地,不受宗門統轄,隱有幾分散修樂土的意味。
而在鎮中央,則是一座三層高的祭壇,通體由寒玉築成,祭壇周圍常年燃著幽藍色火焰,不熄不滅。鎮中老人言,這火是“魂引之焰”,可指引真命之人踏入至高境界。
故而,無數修士途經此地,皆會駐足膜拜,祈願命中有緣。
但在這寧靜的表麵之下,卻潛藏著洶湧暗流。
李辰安眼神淩厲,雖身著樸素青衫,卻掩不住周身那股從生死之間淬煉出的鋒芒;而蕭雪衣一襲白裙,一頭銀發,氣質冷豔如霜,眼中卻透著不容侵犯的冷傲。
“這鎮子似乎不簡單。”李辰安星眸光芒微閃,腳步未停,緩聲說道。
“這裡靈氣充盈,卻有封禁隱匿。”蕭雪衣輕聲道,指尖輕彈,凝出一縷靈光,消散於空中,“鎮中有人布下遮氣大陣,是在掩蓋什麼。”
二人沒有急著探查,而是走入一家臨湖客棧。客棧名為“碧淵棧”,三層高樓,雕梁畫棟,店小二滿臉堆笑迎上。
“兩位貴客是投宿嗎?小店還有上房,湖景極佳。”
李辰安點了點頭:“兩間上房,靜雅為宜。”
待兩人入住後,李辰安站在窗前望著遠處湖麵,湖心漂浮著一艘黑漆小舟,無聲無息,卻總給人一種不安之感。
夜幕低垂,風起雲動。
鎮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隊身影,皆身著灰色鬥篷,腳步輕巧卻帶著肅殺之氣。
他們繞過巡夜鎮民,悄然彙聚於碧淵棧後方小巷,隱匿於暗影之中。
與此同時,李辰安盤膝而坐,識海中劍意流轉。他並未鬆懈,神魂敏銳如鷹,早察覺有人暗中窺伺。
“辰安哥哥。”蕭雪衣輕聲推門入內,手中捧著一壺香茗,素手輕倒,清香四溢。
“你也察覺到了。”李辰安眼未睜,淡淡開口。
“他們的氣息……不像普通修士,像是訓練有素的死士。”蕭雪衣坐於案前,目光如水,卻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