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婆婆搖頭道:“除非你能調動十幾個大乘境的高手,才有可能與他搏一搏。小十,你就死了這條心。”
陳實笑道:“你們不用操心此事,安心養傷,我自己去辦。”
沙婆婆等人即便想操心,也是有心無力。他們也知他素來有主張,便沒有多問。
黑鍋在陰間的速度比在陽間還快,在下半夜將他們送到高山縣,不過陳實雖然可以催動幽泉遊龍劍將他們送入陰間,卻不知該如何催動此劍進入陽間。
沙婆婆借來遊龍劍,觀察一番,道:“此物乃陽間山脈中的龍氣所化,孕養了數千年,不過被人破局,沾染了黃泉之氣。想要進入陽間卻也簡單,將此寶祭起,以陽氣催發,便可以進入陽間。”
她調動自身純陽之氣,祭起遊龍劍,利劍騰空,切開陰陽兩界,對麵便是一道幽靜的街道,還有梆梆的聲音傳來,是更夫在敲梆子。
聽聲音,已經是四更。
眾人走出陰間,來到那條陽間街道。
突然當啷一聲,眾人循聲看去,隻見那敲更的更夫把梆子丟在地上,驚恐地看著他們,轉身撒腿就跑,如同見了鬼一般。
沙婆婆將幽泉遊龍劍還給陳實,道:“此劍祭煉,你隻是祭了,卻沒有煉過。當以陰陽二氣,反複淬煉,才可發揮出最大功效。陰氣可以激發此劍穿梭陰間的,陽氣可以激發此劍穿梭陽間。”
陳實驚訝道:“我還以為必須要用月光照耀,才能讓此劍打開陰間。”
他將沙婆婆等人送到紅山堂的分舵,又把青羊的屍體從木車裡拖出,爬到屋頂,放在月光下晾曬。
過了不久,青羊活了過來,把自己的斷骨接起,從屋頂跳下來,然而傷勢太重,這一跳震動了元神,又死了。
陳實又將它送到屋頂,繼續晾曬。
青羊再度複生,便老實了很多,乖乖的在屋頂曬月亮。
陳實又從小廟裡采摘一些靈藥,給三人服下,他們的氣色好了一些。
陳實這才放心,與諸葛劍告彆,帶著黑鍋和木車離開高山縣,向西京而去。
天色已經大亮,來到西京時,早已過了點卯的時間,陳實遲疑一下,望向廣積庫方向,心道:“我還需要去對付鐘馗,無法去看看他們到底打算埋伏誰了。”
他頗為惋惜,沒有去廣積庫,而是直奔西京新鄉會館。
距離廣積庫三四裡地,幾個牧羊人在放羊,羊群裡都是母羊,大著肚子,不遠處有幾個母牛,同樣大著肚子,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附近方圓十幾畝的草地上。
除此之外,茶棚下還有兩三個大著肚子的孕婦,兩隻手撐著後腰,吃著抹茶餅子,喝著糖水,笑吟吟的聊著天,目光卻時不時的四下掃視。
路上有擔柴的漢子,抬轎子的腳夫在樹下歇腳,轎子裡坐著一個胖婦人,手裡拿著花手絹,不住擦汗,然後抖著花手絹數落那些腳夫,催促他們趕路。
這幅景象,田園一般,唯獨那胖婦人像是西京大員家的大夫人出遊踏青,顯得有些另類。
“也該來了。”
幾個牧羊人向驛道上張望,各自露出困惑之色。
“剛任職廣積庫大使才幾天,就不來點卯?真是紈絝子弟,視大明王法若無物!”有個牧羊人不忿道。
茶棚下賣茶水的老漢來到那幾個大肚子孕婦麵前,悄聲道:“還能堅持麼?”
其中一個婦人用桌子頂著腰,咬著貝齒,牙縫裡蹦出聲音:“能!為了公子的大業,孩子可以晚生幾天,也要暗算這廝!”
另一個婦人道:“哎呦!踢我了!”
第三個婦人叫喚道:“不好!隻怕要生了!”
“忍住!忍住!怎麼也要算計了陳實那小子!”其他人為她鼓勁兒。
那婦人堅持不住,被人抬走接產去了。
那轎子裡的胖婦人乃紅娘會的堂主沈紅娘,她大著肚子,並非有身孕,而是實在太胖。
那幾個腳夫累得雙腿顫抖也並非全是裝的,而是抬著她的確很累。
紅娘會的勢力遍布五十省,雖然是不入流的買賣,但卻是一個極好的生意。
西京是好地方,權貴眾多,欲望也多,燈紅酒綠,物欲橫行,衍生出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愛好,達官貴人之間常有男女之好,需要有紅娘牽針引線。
沈紅娘便在西京做這種生意。
她手中掌握了不知多少大員和名流的隱私,能活到今日,也全靠這些隱私。
她知道這些隱私可以保她的命,也可以要她的命,所以她投靠公子,得公子賞識,才能活到現在。
今日布局來殺陳實,也是為報答公子的恩情。
又有牛羊要生了,然而陳實還沒來。
沈紅娘的麵色有些掛不住,握緊花手絹,咬牙道:“大明就是這樣完蛋的!廣積庫大使上任第四天,就懶政,就缺席!今日敢不去廣積庫,明日就敢把廣積庫搬空!”
一個腳夫小心翼翼道:“還等麼?”
“等!”沈紅娘咬緊牙關。
如此等到下午,眾人饑腸轆轆,陳實還沒來。
又有幾頭牛羊生產,被牧羊人牽了下去,倒是兩個懷孕的婦人還在堅持。
“陳實不會不來當值了吧?”有人低聲道。
沈紅娘氣極而笑:“三更天就來等他,等到太陽要落山他還沒來!這廣積庫,還是他吃皇糧的地方麼?吏部、刑部的官乾什麼吃的?東廠乾什麼吃的?放任此獠為所欲為麼?”
“堂主,如今該怎麼辦?”腳夫問道。
沈紅娘語氣硬邦邦的:“撤!回去休息!明天三更準時過來!”
眾人麵帶苦色,對視了一眼。
幾個腳夫立刻將轎子抬起,向西京走去。
沈紅娘目光閃動,冷笑道:“你今天可以不來,明天你還能不來不成?這裡畢竟是你當差的地方!”
陳實坐在木車上,木車碌碌作響,離開西京,向獨縣死亡穀而去。
黑鍋在木車前跑得飛快,囡囡騎在狗背上,咯咯笑個不停。
此次陳實去新鄉會館,便是向胡菲菲說一聲,要帶囡囡出門,胡菲菲原本也打算跟過來,被他勸了回去。
他這兩天一夜,沒有一刻合眼睡過一會兒,跑來跑去,先從西京跑到死亡穀,又從陰間跑到高山縣,再跑到西京,又要從西京再去一趟死亡穀,此刻坐在車中昏昏欲睡。
突然,陳實醒來,望向四周,心道:“我們遇到遺留物的地方,應該就在附近!”
這裡是東山,環繞西京的三座山之一,木車從山間的驛道中穿過,但見高山雄偉,但看不到那巨大無比的黑鐵巨柱。
陳實停車,祭起遊龍劍,催動純陰之氣,一劍分開陰陽兩界,探頭向陰間看去。
他的腦袋出現在陰間的天空上,正在打量,一轉頭便看到那根巨大的無比的柱子。
陳實抽回腦袋,向身後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古怪,真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