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解成仙?”陳實怔住。
兵解是屍解仙中的一種,也是一種遁形之術。屍解的辦法有很多,首先煉兵如劍、杖、竹等物,煉成自己的形體,待壽元耗儘時以此形體來蒙混陰差,自己真身得以逍遙。
當年爺爺給自己辦葬禮,用的假死法,便是屍解的一種。
倘若選擇兵解,就需要用神兵利器擊殺自己,舍棄肉身而修鬼仙,最後要元神合道。這種法門忽視肉身,隻求元神合道。
而水火蕩煉訣則是用水火蕩煉的方法,保留肉身,與兵解有著很大的區彆。
“元神合道的話,或許就沒有了邪變的可能。”陳實心道。
但他隨即想到,元神合道,也需要用到虛空大境,沒有得到原始星圖推算到天空中的星辰星鬥的正確方位,就無法真正合道,隻怕還是會邪變。
那麼太華青宮的這幾位祖師,真的兵解成仙了麼?
倘若他們成為鬼仙,有沒有邪變?
青羊道:“我們挖了幾乎所有的掌教尊的墳墓,其中空墳的是第四代教尊廣賢,第七代教尊道誠,第十六代教尊靜虛,和第七十八代教尊丹成。你爺爺懷疑他們做了鬼仙,已經合道,長存於世。”
他頓了頓,道:“我吃過他們的墳頭草,寡淡無味,口感不好。”
陳實怔住:“從墳頭草也可以分辨出是不是空墳麼?”
青羊道:“多半可以。適才我啃了諸多掌教尊的墳頭草,發現差點被你爺爺做了的那位掌教尊,墳頭草也有些寡淡……黑鍋,是不是有點寡淡?”
黑鍋站起身來,麵色嚴肅道:“汪!”
陳實眨眨眼睛:“莫非這位掌教尊,也是屍解做了鬼仙?”
青羊道:“挖開便知。”
他興奮道:“我在青羊宮裡藏有幾把洛陽鏟,應該沒有被人搜出來。黑鍋幫忙望風!”
黑鍋忙不迭點頭。
有道人前來,引領著陳實安排客房歇息。陳實詢問道:“這位師弟,玉靈子是否在山上?”
那年輕道人道:“玉靈子師兄從西京回來後,性情大變,與太華青宮的幾位師兄較量的時候,掰斷了那幾位師兄的手指頭,被掌教罰禁閉,如今在鎮魔窟。”
陳實道:“哪裡是鎮魔窟?”
年輕道人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山峰:“就在文旭峰上。洞口冒著滾滾魔氣的便是。”
陳實望向文旭峰,隻見山峰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清秀之氣,隻是山間隱隱有魔氣溢出。
“玉靈子是我天庭的道士,倘若一直被關押在文旭峰,豈不是耽誤了他?”
陳實離開住所,徑自去青羊宮找青羊,打算請他為玉靈子求情,放小道士出來,卻見太華青宮上下一片忙碌,道人們忙於準備迎仙劍回宮的慶典。
青羊脖子上掛著大紅花,吉祥物一樣坐在高高的祭壇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他四周都是道人,還有來自鄉野間的民眾,獻上了牛馬牲口,當做祭品獻給青羊。
其中有些祭品乾脆就是羊,咩咩的叫喚。
目前還隻是排練,真正的迎仙劍回宮,還需要邀請朝廷以及其他聖地的高手,前來做個見證,更為熱鬨。
陳實見狀,沒有靠近,這時他身邊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你是……陳實?”
陳實回頭,隻見說話之人是個漂亮的女子,看似隻有二十許歲,膚如凝脂,明眸皓齒,身上的衣著並非道袍,而是輕紗般的鵝黃長裙,自肩頭垂到腳踝,袒露雙臂,有綾羅飄帶纏繞在腋下,飄蕩在腦後。
她身上有一種仙人一般的氣息,縹緲而明媚,眼眸中閃爍著光,不知是映照日光還是眼眸太明亮而散發出的光彩。
陳實輕輕點頭,笑道:“我是陳實。姑娘你是?”
那漂亮女子上下打量他,笑道:“你長大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躺在棺材裡……像,越來越像你爺爺年輕那會兒了。我是瓊陽。是你把青羊祖師和真武誅邪劍送回來的?”
陳實道:“是我。不過青羊叔是過來住幾天,不打算久住。瓊陽姑娘,你……”
他突然想起一事,呆呆地看著這個漂亮女子,吃吃道:“你、你是瓊陽祖師?”
漂亮女子忍俊不禁,笑道:“你這麼吃驚做什麼?你爺爺對你提起過我?你出事的那段時間,你爺爺來尋我,請我出手搭救過你呢。”
陳實心裡一百個不相信,眼前這個女子,就是與爺爺陳寅都有過一段情緣的瓊陽祖師。他本以為瓊陽祖師已經垂垂老矣,是個老嫗或者老道姑,沒想到,竟會是一個仙子般的人物。
陳實老老實實道:“爺爺沒有說過祖師。”
瓊陽祖師麵色黯然,道:“他提到了哪個女子。是天師府靈素夫人?還是李家的李華芝?或是張家的張喬兮?還是慧因神尼?反正肯定不是華黎,她隻是一個小丫頭罷了……”
陳實小心翼翼道:“爺爺沒有對我提到過任何女子的名字。”
瓊陽祖師鬆了口氣,笑道:“看來我們在他眼中,還是沒有他的道重要。不過也好,省得與她們爭個高下。”
她眼眸流轉,看著陳實,道:“幸好這次是你過來,若是你爹,我隻怕會忍不住給他個小鞋穿。哼,不知跟哪個野女人生的!”
陳實笑道:“祖師,我爹不敢過來。祖師,玉靈子被關押在鎮魔窟,能把他放出來麼?”
“玉靈子?他好像因為掰斷幾個師兄的指頭,被罰去鎮魔窟修行。”
瓊陽祖師道,“這是小事。”
她招手,喚來一個道人,取出一塊玉符道:“持我手諭前去文旭峰,將玉靈子釋放出來。”
那道人為難道:“玉靈子打傷了掌教的弟子,是掌教把他關進去的……”
瓊陽祖師麵若寒霜,冷笑道:“叫你去你便去,囉嗦什麼?長盈若是不放人,我把他關進鎮魔窟,送他和他師父團聚!”
那道人不敢說話,唯唯諾諾,禦劍而去。
瓊陽祖師看向陳實,麵色緩和,笑道:“你不用怕,我平日裡不是這個脾性的,我性格很溫柔,你爺爺是知道的。”
陳實笑道:“我也覺得祖師是個特彆溫柔的人。”
瓊陽祖師含笑低眉,很是欣喜。
長盈道人急匆匆趕來,賠笑道:“瓊陽師叔,玉靈子從西京回來,因為沒有參加會試殿試,幾個師兄說他兩句他便大動肝火,掰斷了人家的手指頭……”
瓊陽道:“關押這麼久,也算反省了。”
長盈道人道:“我那幾個徒弟,十根手指頭都被他掰斷了。還有他艾師叔去勸架,也被他握住手指頭,若非修為比他強,隻怕也要被他掰斷。”
瓊陽道:“肯定是艾道人用手指頭指他,才會被他抓住手指頭。這不是勸架,而是訓斥。”
長盈道人還待再說,瓊陽祖師麵色轉冷:“再囉嗦,要你下去陪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