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目送陳實和黑鍋走遠,麵色微沉,望向天空。
「雷部隻封鎖,也不派人進入豐安郡,分明是要將我與造成大道汙染的那人困死在豐安郡中。但凡誰想離開,便用純陽神鏡燒死。看來,雷部也不想豐安郡,變成我的香火領地。」
他轉身離去,身形消失,避開趕來的張閒等人。
陳實與黑鍋快步向大勢至菩薩的廟宇走去,陳實一邊走,一邊道:「佛門與道門一樣,走的都是仙道的路數,渴求長生與超脫。不過佛門同時也走神道的道路,聚集香火和信仰,大勢至菩薩把自己的廟宇建在雷霆玄省,多半是觸動了雷部的利益。所以雷部的人沒有插手,反倒相互推,使得天庭派來我們這些天兵營的新兵來調查此事。」
「汪!」黑鍋道。
「你說得沒錯。雷部諸神,就是想看著大勢至菩薩的道統毀滅,但又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所以才沒有出手。」
陳實猜測道,「這裡麵應該有三方勢力在明爭暗鬥。一是西天,二是天庭雷部,三就是布置此舉的仙人。兩方在明,一方在暗。但是布下大道汙染的那個仙人,還是留下了馬腳。」
正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大勢至菩薩的廟宇極為奢華,富麗堂皇,這處廟宇占地頗廣,前院三進,後院四進,又分為東西七個院落,各有寶殿,裡麵供奉著金身菩薩。
這些寶殿中供奉著各種羅漢、金剛、尊者的金身雕像,又有藏經閣,武備寺,廟外還有弟子居。
陳實來到賬房,抓住一個賬房和尚僧人,那和尚也變成了泥人,但僥幸活命。
「大勢至菩薩的廟宇,共有弟子十萬六千人。」
泥和尚道,「良田數十萬頃,還有仙山四十五座,河流七十八條,寺廟名下的礦山,
治煉廠,窯廠,煉丹房,車馬行,兵器坊,碼頭,集市,金銀鋪子,都有不少。」
陳實皺眉,問道:「你們寺廟的弟子雖多,但種得了這麼多的地嗎?經營得了這麼多的產業。」
「自然經營不來。」
泥和尚笑道,「所以良田交給佃農打理,礦產就聘用勞工,從這些人身上賺錢。我們這些弟子不事生產,隻管念經誦佛,清修而已。」
陳實大皺眉頭:「你們什麼活也不乾?」
「肯定不是什麼也不乾。巡視礦山,監督佃農,還要審閱賬目,免得下麵的人糊弄我們。倘若還有閒暇,些肥料,澆花養草,品茶賞月,也是一種修行。」
陳實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泥和尚急忙向外走,卻走得太急,被黑鍋的狗腿絆倒,摔得四分五裂。
黑鍋投來歉意的目光,收回狗腿。
陳實裝作沒看見,並未責備。
一人一狗繼續搜查寺廟,這廟宇中,很多泥和尚聚在此地,偷偷的看向他們。
大部分寶殿中供奉的菩薩、金剛、羅漢,也都還活著,警惕的看著他們,若非看到他們保持肉身,一定會上前喝問。
這些菩薩、金剛、羅漢雖然金身被破,但周身神力纏繞,實力依舊頗為強大。
陳實將一尊擋路的金剛撥到一旁,向前走去,喝道:「天兵營辦事,無關人等散開!
膽敢阻擋,格殺勿論!」
那金剛怒目圓瞪,小聲嘀咕道:「天兵營何時這麼橫了?」
黑鍋已然走到他的跟前,居高臨下,狗眼看來,那金剛低頭,不與它對視。
黑鍋收回目光,跟上陳實。
陳實四下打量,隻見其中最主要的,香火最盛的,當屬中間的摩訶那缽寶殿。
一人一狗來到這座寶殿的香爐前,香爐長兩丈有餘,寬四尺,上方有穹頂,煙熏火燎,變得烏黑,裡麵堆滿了香灰和沒有燒儘的殘香。
黑鍋在香灰中翻找,終於從萬千殘香中找到一根燒得隻剩下寸許的殘香。
「這就是壞了大勢至菩薩金身的那根香?」
陳實打量這根殘香,殘香中蘊藏著一種奇異的力量,是異道的力量。這種力量黑暗無比,不在陰陽二道之中,想來是陰陽道場也無法應對的原因。
「不過,這裡麵還有一種力量,很是熟悉—”」
陳實有些驚訝,仔細感應,殘香中的另一股力量很是清淡,微不可查,但想瞞過他並不容易,因為他在很多神抵身上,都感應到類似的力量。
「是香火神道?不對,不太像·這裡麵蘊藏的還是仙道,但應該是從神道演變而來的仙道。奇怪,奇怪—」
他遲疑一下,將殘香點燃。
殘香亮起一抹猩紅的火光,悠悠燃燒,但香氣卻沒有飄向陳實,而是飄向另一個方向。
這爛香是敬給泥菩薩的,香氣自然是飄向泥菩薩的方位。
香氣之中,黑暗力量頓時暴漲,同一時間,那股若有若無的神力也突然間放大了數倍!
陳實露出笑容,的確是仙道,不是神道。
「黑鍋,仙道神道發展至今,已經很難相通,但傳說在三清時期,三清祖師是從大商的巫祭道紋中領悟出仙道的奧妙。而巫祭道紋進一步發展,就是而今的神道。」
陳實丟下這根殘香,向外走去,笑道,「因此,無論仙道還是神道,都有共同一個來源,就是巫祭道紋。倘若明白這一點,就可以打通神道和仙道。這就是爺爺和小五伯伯如今在做的事情。」
黑鍋急忙跟上他。陳寅都和造物小五在做的事情,黑鍋也知道一些,就是以符篆為根本,重新演變仙道的道紋。
而符的構造,恰恰是大商的很多神的構造,因此陳實才會說,他們試圖打通神道和仙道。
陳實飛上空中,一邊搜尋,一邊繼續道:「但是用香火之毒,布下大道汙染的那人,
不知何故,竟然將神道和仙道打通了。這人是一個天才,雖然隻打通了他那一脈的神仙之道,但此舉依舊極為了不起。他的師父,一定是一位神抵,而且是一位土地神。」
他飛出幾百裡地,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眼晴一亮,飄然降落。
黑鍋快步跟上他,隻見這裡是一座土地廟,相比大勢至菩薩的廟宇,這裡就顯得寒酸了很多。
土地廟就是一棟不及人高的房子,沒有院子,前麵是一個火坑,可以燒紙錢,香爐是個尺許高的土坡,把香火插在土坡上即可。
這座廟宇應該很久了,門戶兩旁還有楹聯,但字跡模糊,已經看不清。
從其香火來看,廟宇應該是豐安郡的土地廟的祖廟,香火古老,香火之氣中可以追溯到三十方年前的人們的祈願念頭。
一座祖廟,香火寒酸到這種程度,幾乎被人遺忘,可見這尊祖廟的土地神修為也不是很強。
陳實打量四周,沒有發現廟宇中的土地神,神凳上是空的,看到附近還有個村莊,於是走過去。
村莊裡隻有幾戶人家,也被大道汙染影響,變成泥人。
陳實來到村中,尋到一位老泥人,詢問道:「我乃天庭仙官,有事詢問老丈。你們這村中,是否有修士?」
老泥人道:「修士?不曾有過。」
陳實笑道:「村外的土地廟,是否有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