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同驚雷,直指古幽內心深處那層被“界獸之災”掩蓋的真實意圖!
神王究極境的誘惑,誰能抵擋?
掌控一頭潛力無邊的界獸,便是掌控了一條通往巔峰的捷徑,青藤侯敏銳地捕捉到了古幽話語深處那絲對界獸“價值”的異樣關注。
古幽心中凜然,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那玄黑長袍無風自動的幅度似乎更大了一些。
他並未直接否認,反而順著青藤侯的話鋒,將計就計,露出一絲被點破心思的“赧然”與更深的好奇:“青藤侯慧眼如炬。然則,古幽鬥膽一問……”他目光灼灼,帶著探究,“母河底蘊深厚,敢與炎風古國爭鋒,想必也有那‘逆向通道’之法。既有此法,更兼母河大人神威蓋世,為何……卻不見母河暗中培育界獸為己用?若能多出一位神王究極境的助力,豈非更能撼動古國根基?”
這是將問題巧妙地拋了回去,既掩飾了真實目的,又將話題牢牢鎖定在“逆向通道”本身,同時試探青藤侯。
“哈哈哈!”青藤侯聞言,發出一陣朗笑,笑聲中卻並無多少愉悅,反而帶著一絲看透世情的滄桑與淡淡的嘲弄,“古幽護法,你所想……還是太過簡單了!或者說,你太小覷了這世界的至高規則,太小覷了那橫亙在起源大陸與三千維度宇宙海之間……的天塹!”
他的笑聲漸歇,神色轉為鄭重,聲音也低沉下來,仿佛在訴說一個秘密:“你可知,放眼整個起源大陸無數紀元,真正能在這樊籠內外‘隨心所欲’、自由穿梭,視維度壁障如無物的存在……有幾位?”
古幽沉默,心中已有答案。
青藤侯自問自答,語氣帶著無邊的敬畏:“惟有古國始祖,唯有那幾位早已超脫樊籠束縛,遨遊於無儘虛空之中的……超級存在,他們或許心念一動,便可降臨任何宇宙海,又或許早已不在乎這樊籠內的方寸之地。”
他話鋒一轉,指向現實:“縱是強如我母河之主,宗夫大人!以神王二重境之身,逆伐帝君,威震起源!然則……”青藤侯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與深深的忌憚,“即便是宗夫大人,想要從起源大陸本體降臨某方宇宙海,也絕非易事!其所需付出的代價……高昂到足以讓任何神王都望而卻步!”
“代價?”古幽的心猛地一緊,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
“正是代價!”青藤侯重重說道,“至高規則定下的飛升之序,絕非兒戲!它是一條單行道,是至高意誌維持自身穩定、引導能量與生命層次向上躍遷的鐵律!逆向而行,便是悖逆,是挑戰規則本身!”
他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敬畏:“這‘樊籠’,這道天塹,並非簡單的空間屏障。它是至高規則意誌的具現化,強行打破它,想要本體完整降臨宇宙海?那引發的規則反噬,足以瞬間湮滅神王的神體,崩解其神心,便是宗夫大人,也需付出難以承受的重創,甚至可能動搖根基。”
聞此言,古幽腦海中瞬間閃過晉之神王的舊事!
當年食國三神王何等凶威滔天,將晉之神王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幾乎山窮水儘。然而,當晉之神王最終不知以何種慘烈代價遁入宇宙海後,那三位凶神竟真的止步於維度膜壁之外,放棄了追殺!
當時沒有深究,如今結合青藤侯的話想來……恐怕正是因為食國三神王深知“逆向降臨”所需付出的代價,遠超擊殺一個重傷逃亡神王所能獲得的收益!
得不償失!
青藤侯看著古幽臉上變幻的神色,知道他已明白到了一些東西,繼續說道:“所以,並非母河不想,而是……不能!或者說,不值得!為了一個尚未成長、充滿變數、且可能引來漫天神王共同討伐的界獸胚胎,賭上一位神王的重創甚至道途風險?這絕非明智之舉!”
他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訴說秘密的肅穆:“那麼,若真有神王不惜代價,非要本體降臨宇宙海,是否就完全無路可走呢?”
古幽屏息凝神。
“有!”青藤侯斬釘截鐵,“代價便是——自縛手腳,自斬道行,以虛弱之姿,匍匐於規則之下,越過那一線漏洞!”
“自縛手腳?自斬道行?”古幽瞳孔微縮。
“不錯!”青藤侯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似有惋惜,又似有恐懼,“既然無法超脫樊籠,那麼想要鑽空子,就必承其重,必受其縛!此法核心,便是主動向至高規則‘認輸’,以近乎‘自戕’的方式,將自身存在層級、力量本質,強行壓製到……宇宙海所能容納的極限之下!”
他伸出三根手指,每說一條,語氣便沉重一分:“其一,修為枷鎖。神體、神力、對混沌法則的掌控……一切源自起源大陸、超越宇宙海規則上限的力量,都會受到限製。這意味著一位縱橫無敵的神王,進入宇宙海後,其神體強度、法則威能,將被壓製!麵對宇宙海內的最大危險——被釋放開的原始宇宙,很有可能……陰溝翻船!”
古幽心頭了然,這就是當初晉之神王被原始宇宙殺死乃至連屍首都被珍藏的緣故。
神王進入其中,簡直是巨龍自斷爪牙,猛虎拔去利齒。
“其二,意誌隔絕。神王之心,一念生滅星辰,意誌籠罩億萬光年。然則,此等浩瀚意誌若降臨宇宙海,其本身的存在就是對宇宙海脆弱法則和原始宇宙意誌的莫大衝擊與汙染,極易引來原始宇宙意誌的瘋狂反撲。故,降臨者必須將自身神王意誌隔絕、封印,僅能保留一絲‘分念’操控降臨之軀。這絲分念,與本體比起來脆弱無比,一旦被滅,雖不至讓本體隕落,但降臨之軀必然遭難。”
意誌封印,這比力量壓製更可怕!
一位神王失去了神王意誌的洞察、推演和絕對掌控力,在陌生且充滿敵意的宇宙海中,無異於自廢耳目靈覺,風險呈幾何級數暴增。
“其三,因果惡孽。這是最隱秘、最沉重的代價!”青藤侯的語氣帶著一種森然,“至高意誌最重平衡。強行逆向降臨,本身就是對規則的褻瀆與強奪。降臨者每在宇宙海內施展一次超越其‘壓製後層級’的力量,每乾預一次宇宙海本身的因果運轉……尤其是大規模殺戮、改變重要生命軌跡,都會在無形中積累‘惡孽’!此‘惡孽’無形無質,卻如同跗骨之蛆,深植於降臨者的本源因果之中!待其返回起源大陸,重開封印,恢複神王偉力之時……”
青藤侯的聲音冰冷如九幽寒風:“這積累的‘惡孽’,便會化作最恐怖的‘因果劫火’,也許是某一次和敵人戰鬥失了手,也許是某次閉關出了岔子……總之,必定會引來惡果,在宇宙海乾預越深,積累的‘惡孽’便越是恐怖,歸來的劫火便越是致命!此乃懸頂之劍,一不小心便是死劫!”
“起源大陸曆史上不乏這種情況,古之強者闖入宇宙海,最終回來的強者十之七八都最終隕落、轉世去了。”
修為枷鎖!
意誌隔絕!
因果惡孽!
三重險阻,一道比一道沉重,一道比一道致命,如同三道無法掙脫的絞索,死死勒在每一位試圖逆向降臨的神王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