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窮誌短。
兜裡沒錢的時候,日子那是真難熬。
有道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老年間,說男人一身最尷尬的事,莫過於推汽車,搖手表,甩鋼筆。
張遠認為,這三件事,是屬於“體麵人”的尷尬。
小資階級往上,資產階級的尷尬。
對真正的窮人來說,這就是無病呻吟。
自行車我都沒有,還推汽車……
什麼是真正的窮困?
連吃飯都是問題,才是真正的窮困潦倒。
此時此刻的《愛情公寓》片場,在一位中年婦女的嗬斥下,為了平息事端,製片人汪遠要求女主演之一的李金銘,將包裡的東西拿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澄清一下就好了。
張遠在旁看著,沒說話。
但心裡想著,汪遠到底還是嫩。
這種情況下,無論李金茗拿沒拿東西,其實都不能“公開處刑”。
最好的辦法是假裝無事發生,打個圓場把事情想糊弄過去。
然後私下詢問。
人家是大學生,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也要臉的。
若是真偷了片場道具或是其他東西,被當場捉住,那之後還拍不拍戲了?
若是沒有偷,被冤枉了還得當場自證,那之後還拍不拍戲了?
處理內部矛盾,是最麻煩的。
尤其這兒可是“上戲開會”,在坐的演員,不是她的同班同學,就是校友。
無論怎麼處理,都容易讓這幫上戲畢業生或者學生心裡有想法。
張遠又瞧了眼剛剛哇哇大叫的那位中年婦女。
什麼來頭?
李金茗灰著眸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從包裡掏出了一個塑料袋。
她輕手輕腳的把塑料袋放到小桌上。
“看看叫,吾剛撒!”那婦女見此,可算是逮著理了,又吼了起來。
張遠討厭聒噪的人,便給助理使了個眼色。
趙玬玬愣了一下後,看了眼李金茗,隨後開啟了腦內博弈。
李金茗年輕漂亮。
有人罵她。
老板不高興了。
給我使眼色,應該是憐香惜玉。
估計是為了豐富夜生活,打算幫一把。
呦西!
我懂了。
助理這就邁步上前,來到小桌旁,一指塑料袋。
“這是我放到李小姐包裡的,有事衝我來。”
說完,她還回頭給了張遠一個堅定的眼神。
我為了老板的幸福生活,犧牲太多。
張遠一捂臉。
以後還是儘量少和榆木腦袋進行眼神交流,有話還是直說吧。
我是這意思嗎?
這些年她進步了,但不多……
“這種時候彆開玩笑,活躍氣氛也不看個場合。”張遠打個哈哈,便把助理拉到了身後。
張遠已經聞出味來。
醬炒茭白,青椒肉絲,芹菜豆乾,紅燒大排……這些菜味,正是剛才演員們吃的,頗有魔都特色風格的盒飯。
他上前,打開了塑料袋,取出飯盒。
“原來是偷盒飯!”
“連劇組的飯都要偷!”
“我說的對吧。”那婦女見到後,第N次支起了嗓子。
“閉嘴!”張遠實在忍不了了。
以他現在的身份,以及在劇組的位置,是不該發脾氣的。
越是往上走,越得表現的溫文爾雅。
背後手段再狠辣,麵上也得客氣著。
這是上層社會的潛規則。
但我要體麵,不代表我要對所有人都體麵。
他這一嗓子,給現場所有人都吼懵了。
張遠抬眼,直視那婦女。
那女人閉了嘴,卻敢瞪著眼和她對視。
“丹丹,把閒雜人等請出拍攝現場,不要妨礙劇組工作。”
“是!”助理這回聽懂了。
拽著那婦女就往外走。
“濃要組撒……哎呦!”
趙玬玬雖是女流之輩,但本就有功夫底子。
平日裡張遠閒來練手,也是她陪著。
虎口一用力,便拽的那女人直喊疼。
“哎哎哎,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
此時汪遠上前阻攔。
又和張遠耳語幾句。
“這位是劇組的監製,上影的人。”
“哦……”張遠點頭表示明白。
我說怎麼那麼橫呢。
見到我這個投資人都不怵。
上影算是半個體製內,張遠再大的明星,在人家眼裡,那也是乙方。
什麼藝人麵對他們上影時都得客客氣氣的跪著要飯。
就和中影一樣,劉德樺,趙本衫去那地,也得客氣著。
但人家客氣,是敬中影,上影的牌子。
有些人,則把這種敬重,當成敬自己。
很多大企業都有這種問題。
集中表現在中層管理人員身上。
吃拿卡要,鼻孔朝天的,都是這群中層管理人員。
真到了高層,反而會務實一些,也沒工夫和普通人耍橫。
“行了。”張遠顧及體麵,一抬手。
助理便鬆開了對方。
“不就是份盒飯嘛。”汪遠看了眼塑料袋,也打圓場到。
“一針一線也是劇組的東西。”
“年紀輕輕就手腳不乾淨,以後還得了。”
“反正這種人如果是我手下的,肯定不會再用了。”
那位姓劉的監製大姐又開腔了,不過手腕的脹痛讓她音量放低了不少。
有些人為了顯出自己能耐來,就得搞些事情。
正巧抓住了一位。
哪怕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也得擴大化。
回頭才能去領導那邊邀功。
宋押司潯陽樓題反詩,被黃文柄發現後剜心眼的往死裡整,也是因為他想為自己的仕途添光彩,好邀功說捉到了反賊。
說到底,不過是個人利益被包裝成了大義凜然。
再加上話已開口,一嗓子都嚎出去了。
對方要是沒問題,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說話,做事之前,得先搞清楚狀況,不能亂說。”
張遠暗暗諷刺了一句後,打開了那個飯盒。
咦?
汪遠這才發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