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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天劍和金縷傘不在,她搜來搜去,連封禪筆都不知所蹤,隻有神兵遺策還跟著她上來,落在識海深處一隅,但那東西如今就是雞肋,謝長安不可能掄著它去打架。
她隻能搜索靈均本尊的乾坤袋,還真搜出幾件法寶。
一顆心,一對耳璫,一條白綃。
謝長安先將那顆心抓在手裡,溫暖如肌膚,細看應是某種紅玉,隻是外形像心,上麵還有七孔,她端詳擺弄片刻才看出端倪,那七孔的位置是對應北鬥七星,隻不知作用為何。
這法寶應該就是棹月方才索要的七竅了。
耳璫則像普通珍珠耳璫,但它上麵的靈氣可一點都不簡單,謝長安感應了一會兒,大約有些領悟,猜測這法寶並非尋常防禦器物,用得好了,興許還能作攻擊之用,就衝著上麵的靈氣和力量,放在凡間起碼也是仙品。
白綃應該也是武器一類,同樣能列入仙品。
一個仙使有三件仙品法寶,看似驚世駭俗,實際上能成仙的,無不是凡間的佼佼者,謝長安不知靈均從前在徐盈天是何身份,又或者這法寶是她所服侍的上仙所賜,自然不能輕下論斷。
琢磨了這麼一小會兒,心神被分散開,困意倒是湧上來了,她將法寶都收納起來,隨之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謝長安覺得腦袋都發木,神智被困於水中,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卻又猛地被由遠而近的聲音給喊醒。
那聲音極大,極為慌張,大呼小叫,硬是將她從溺水般的夢境給喚起來了。
她睜開眼,便見床頭站了一人,卻不是棹月,而是個少女。
見她始終不醒,對方伸手來搖她肩膀。
“靈均,棹月可能要被投入混沌之地了,你快去找仙君出麵幫幫他!”
謝長安看著眼前的少女,生出片刻茫然,甚至有種自己還在凡間的錯覺。
但無處不在,絲絲縷縷纏繞上來的靈氣很快讓她清醒過來。
“你怎麼進來的?”
“棹月從前給過我令牌,可以自由出入此地,你忘了?”
“棹月怎麼了?你說清楚些。”
少女見她尚算冷靜,不由頓足“還能怎麼了!他去琅嬛仙府,撞上孤光那幫人,對方以他有與李無夢等奸逆勾結之嫌,要捉他去混沌之地拷問!孤光他們無非是看你們仙君閉關了,欺你們無人照拂,你快去找仙君出麵啊!”
謝長安“仙君在閉關,你先帶我去找棹月。”
少女急道“你去有何用,他們會怕你不成!”
謝長安“事情緊急嗎?”
少女“自然了!棹月雖不肯隨他們去,可他不知能堅持多久,雙方若動起手來,他必是要吃虧的!”
謝長安“那現在去求仙君,再等仙君回應也遲了,我們先過去看看,既然你說會動手,大不了打一架便是,鬨大了對方反倒不敢如何。”
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作此反應,但實在焦慮著急,也沒心思多想,馬上道“那我們快走!”
她自己疾走幾步到門口,回頭一看,謝長安才艱難下床,扶著床沿,還差點往前栽倒。
如此虛弱不堪的情狀,居然還說要去打架。
少女無語,越發懷疑她們兩個究竟是去救人,還是送上門任人魚肉的。
可事已至此,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隻能回頭扶了謝長安,召來自己坐騎仙鶴,將人放在自己身前。
“坐好了!”
話音方落,仙鶴離地而起,騰雲駕霧,謝長安一陣頭暈目眩,隻能扶緊掌中鶴羽,依稀看見層雲中宮闕映金,扶搖奇麗,萬壑環霓,仙人乘龍,從視野遠處飄然遊過,龍吟鳳鳴遙遙傳來,引得仙鶴引頸清嘯,振翅相和。
此等仙府天宮之境,是下界凡間絕不可能看見的。
也正是眼前景象,才讓她真正有種置身上界的感覺。
仙鶴迅若清風,轉瞬便離她們出發時的地方很遠,可連這樣的速度,也要飛上好一會兒,才有少女一聲“到了”,可見上界之廣袤無垠。
她拉著謝長安跳下坐騎,謝長安渾身無力,隻憑那少女的一手攙扶,卻也能穩穩落地,腳下如雲似棉,觸感很是奇妙,但謝長安低頭一看,大約明白其中緣由,這是因為上界的靈氣過於充盈,連地麵都鋪了厚厚一層,即使傷重乏力,也能給予緩衝。
一座巨大宮殿矗立眼前,白玉台階極高,以至於她甚至看不清台階儘頭的宮殿模樣。
台階下的不遠處,棹月雙手被縛於身後,正要被一左一右兩人帶走。
另有一人負手而立,看見她們時,挑了挑眉,沒有意外,反是露出譏誚神色,似早已料到她們會來。
“我當你會找蓬丘仙君出麵,未曾想去了半天,就找個與你一般無二的仙使。”
對方說罷,意興闌珊,揮揮手,示意他們將棹月帶走。
少女這才知道,對方能走而故意不走,拖延到她帶救兵來,是要直鉤釣魚,專門等她搬救兵過來的,不禁臉色一變。
但她顧不上太多,眼見棹月要被帶走,隻能上前阻攔。
“慢著,他是善齊上仙的仙使,你們未經上仙允可,私自將人帶走,若上仙問罪下來,你們如何收拾!”
她措辭毫不客氣,奈何聲音孱弱,身形單薄,攔在幾人麵前毫無威懾。
對方搖搖頭“你若抬出蓬丘仙君,我也許會顧忌幾分,可你提的善齊,可見你不敢向蓬丘稟告此事,生怕他怪你多事。誰都知道善齊上仙不問外事,這小仙使從前也非大道無為宮的人,沒了便沒了,改日我再送個新人過去便是,保管上仙出關之後,都不會發現自己的仙使換人了。”
此人和顏悅色與少女講道理,望著她的眼睛卻十分冷漠,這道理倒更像是講給謝長安聽的。
少女果然聽愣了,伸入袖中的手也頓住。
“你們回去吧。”棹月終於開口,麵色灰敗,“靈均,若仙君問起,你就說……罷了,仙君約莫是不會問的。”
謝長安對上界形勢一無所知,除了棹月,她甚至連在場眾人的名字都叫不出。
但這短短幾句對話,倒是讓她聽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