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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結界雖在逐漸消弭，但東西南北四界法天之間的天塹延續到下界，暫時還存在堅固屏障，大羅境界的仙人若是想，自然也有法子通過，隻是需要耗費相當靈力，還要輔以特定的傳送陣法。
謝長安暫時沒打算把太多精力工夫都消耗在這上麵。
祝玄光提壺，往兩人的杯子裡倒茶。
這茶的確有效果，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好轉些許。
謝長安終於說出從見到他起就想問的疑惑。
“你是如何說服寒景，來找我的？”
祝玄光搖首：“我根本就未曾見到他。仙宴之後，我因幾乎無法維持滄溟肉身而緊急閉關，連你都尚且來不及告知，待出關之後，才看見你的留書傳音，也才見到受他驅遣而來的仙使，轉告我下凡協助於你，卻並未細說因由，隻說找到你之後，便會知曉。”
這就出現兩個古怪之處。
一是以滄溟的身份地位，寒景想要讓他辦事，即使兩人關係好轉，不似從前劍拔弩張，也不該是讓仙使傳話，起碼應該親自召見，哪怕是像上次見謝長安一樣分出一具化身。
二是寒景如何篤定祝玄光一定會協助謝長安，要知道仙亂時，滄溟曾堅決主張滅世，趕儘殺絕，雖然後來因重傷瀕死而在上界閉關多年，但不意味著他立場會轉換，若他還是真正的滄溟，來到五霞天，也隻會是謝長安的累贅和攔路虎，而絕非幫手。
“昔日我下凡前，寒景曾問過我道號。”
此番對話意味深長，話裡有話，至今令她印象深刻。
“我直接以謝長安三字試探，他卻未有過多反應。由此可見，他應該早就猜出我並非真正的靈均，但至於靈均皮下是誰，他可能還不知道，但也不重要。”
能夠猜出她不是靈均這一點並不難。
因為謝長安即使再謹慎，可以不被人抓住任何證據，但想要完全臨摹靈均本尊昔日的性格行事，是不可能的。最明顯的一點便是，以靈均謹慎低調多年養成的小心，甚至是過於膽怯，絕不會參加琅嬛仙府的試煉。
既然連墨城甚至棹月都能看出端倪，寒景自然也能察覺其中異常。
但任憑寒景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藏在靈均皮下的究竟是誰，隻能得出對方進取心強，潛力無限，對下界凡人也並不心懷鄙夷輕視的結論。
而謝長安臨走前與他如同打機鋒一般的一問一答，也證實了寒景心中最後那一點疑問。
祝玄光這邊同理。
對這個鬥了數百年的老冤家，寒景怎麼可能沒發覺對方性情大變，隻是祝玄光深居簡出，同樣沒有任何證據。
在窮奇、黃龍等更為直觀的威脅麵前，寒景選擇暫時擱置爭議，與主動收斂鋒芒的“滄溟”達成心照不宣的默契，後者甚至還幫他鎮守雙月崖，免除了仙宴中的後顧之憂。
如此一來，他將“靈均”與“滄溟”派到一起，倒也可以看作是一次試探。
“還有一個原因，促使他沒有，也無法對我們更進一步試探猜疑。”
外頭天色已經暗下來，小屋內也黑漆漆的。
以兩人目力，尋常晝夜本無區彆，但謝長安如今已重新習慣凡人生活，此時若有人不經意路過，看見兩個“凡人”坐在黑暗中說悄悄話，那將是很詭異的一幕。
於是她起身找火點燈，一盞燭火放在桌上，一盞則放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