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衝刷著南疆蟲穀的每一寸土地,也掩蓋了蘇洛和雨琦潛行的所有痕跡。
兩人如黑夜中的幽靈,在崎嶇濕滑的山林間飛速穿行。
他們的動作迅捷而無聲,每一次落腳都精準地避開了可能發出聲響的枯枝和碎石。
戰術手電的光束被壓到最低,僅僅在腳下照亮一小片區域,如同兩點漂浮在無邊黑暗中的鬼火。
蘇洛的心跳沉穩而有力,但體內的“噬魂蠱”卻前所未有地躁動起來。
越是靠近地圖上標注的“血祭之淵”,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刺痛與灼熱感就越發清晰。這是一種極其不祥的預兆,仿佛有一個無形的磁場正在吸引著他體內的蠱蟲,讓它興奮,讓它渴望。
他強忍著不適,沒有讓自己的速度慢下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行對他而言,不僅僅是阻止一場災難,更是他唯一的自救之路。
守陵人的血書上提到了“母蠱”,提到了“喚醒山神”,這一切都與蠻王的蠱術傳承息息相關。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解開自己身上“噬魂蠱”秘密的鑰匙,就在那座即將完成的血祭祭壇之上!
“到了,應該就是這裡。”雨琦的聲音通過喉震式耳機傳來,清晰而冷靜。
兩人停在一處被巨大藤蔓遮蔽的瀑布之後。撥開濕漉漉的藤蔓,一個漆黑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洞口內部,可以聽到清晰的水流聲,一股陰冷潮濕、混合著泥土和腐殖質氣味的風從中吹出。
這裡,就是地圖上標注的那條通往“血祭之淵”核心區域的地下暗河入口。
蘇洛回頭,最後望了一眼身後被夜雨籠罩的密林。他知道,此刻小倩應該已經開始執行“引蛇”計劃,在另一條路上,為黑龍寨那幫貪婪的“黃雀”們布下難以抗拒的誘餌了。
他收回目光,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走,我們進去。”
兩人沒有絲毫猶豫,依次鑽入了洞口。
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們打開了頭戴式戰術射燈,兩道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這是一條天然形成的地下水道,腳下是冰冷刺骨、深及小腿的湍急水流。
河道兩壁布滿了濕滑的青苔和奇形怪狀的鐘乳石,有些石筍從下方長出,如同擇人而噬的利齒,讓本就狹窄的通道顯得更加凶險。
“跟緊我,注意腳下。”蘇洛走在前麵,一邊用戰術匕首清理著擋路的藤蔓,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暗河之中,寂靜得可怕,隻有嘩嘩的水流聲和兩人踩水前進的聲音在狹長的通道裡回蕩,營造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感。光線所及之處,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不知名的菌類在岩壁上發出微弱的熒光,如同無數雙幽幽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雨琦緊跟在蘇洛身後,她的感知已經提升到了極致。她不僅在留意著水下的動靜,更在仔細傾聽著水流聲之外的任何異響。
“蘇洛,”她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太安靜了?”
蘇洛立刻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雨琦說得沒錯。太安靜了。
按理說,這種陰暗潮濕的地下環境,本該是各種蛇蟲鼠蟻的天堂,可他們一路走來,除了水流聲,竟聽不到任何蟲鳴,甚至連一隻蝙蝠的蹤影都沒見到。這片水域,仿佛是一片生命的禁區。
“是蠱。”蘇洛的臉色凝重起來,“解家的人用強力的蠱蟲清空了這條水道,防止有任何生物誤闖,驚擾到他們的儀式。這裡已經是他們的警戒範圍了。”
這個發現讓兩人心頭一凜。這意味著,他們隨時可能與解家的暗哨或巡邏的蠱蟲正麵遭遇。
就在這時,蘇洛體內的“噬魂蠱”猛地一顫,一股針紮般的劇痛從心臟處傳來,讓他悶哼一聲,險些跪倒在水裡。
“你怎麼了?”雨琦立刻扶住他,關切地問道。
“沒事……”蘇洛咬著牙,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是蠱蟲的反應,前麵……有東西。”
他強忍劇痛,將頭燈的光束向暗河深處照去。在光柱的儘頭,水麵上似乎漂浮著什麼東西,影影綽綽,隨著水流緩緩向下遊飄來。
兩人立刻屏住呼吸,熄滅了頭燈,將身體緊緊貼在冰冷的岩壁上,與黑暗融為一體。
借著岩壁上那些熒光菌類散發的微弱光芒,他們終於看清了那些漂浮物的真麵目。
那是……屍體!
一具又一具穿著統一製服的屍體,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順著暗河漂流而下。
他們的死狀極為恐怖,全身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身體乾癟,仿佛被吸乾了所有的血液和水分。每個人的臉上都凝固著極度驚恐的表情。
“是解家的人!”雨琦低聲說道,她認出了那些製服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