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到後期，為了維持戰鬥，要麼將城內的市民都拉上城牆，要麼就是允許士兵劫掠城內了。
戰爭向來是如此殘酷的。
好在現在，波倫王城還不至於發展到人吃人的階段。
港口至今還沒有受到到太多影響，不斷有大船從外麵拉進來物資和人力。
艾倫摸了摸自己臉上剛剛愈合些許的血口。
那是在戰場上被流矢劃破的。
持續半個月的作戰讓艾倫拿到了第二筆軍餉。
波倫王國是一個富庶的國家，波倫王城的財產尤其多，所以倒是不會出現軍餉發不出的情況。
那些用生命換來的金錢被艾倫存放在一個腰間的小袋子裡。
和更加低級的普通士兵而相比，艾倫其實並不是那麼需求金錢，他需要的是晉升騎士。
其實今天離開之前他的長官，也就是百夫長鼓勵了艾倫並且暗示，他要是能繼續勇武作戰，那麼晉升正式騎士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晉升正式的騎士對於艾倫而言是夢寐以求的事情，但那是以前夢寐以求的事情。
現在至少在城牆上的戰場上，艾倫見識過太多正式的騎士被殺死。
精良的盔甲依舊無法阻擋鋒利的長矛。
精湛的武技能在人海之中，也無太多施展的餘地。
而正式騎士被殺死，感覺死的和被踹死的路邊野狗也沒有太多區彆。
長官說是有撫恤，但對於他們這些渴望自身的成就的年輕人而言，撫恤又有多少的意義呢？
而且還有另一個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就算作戰到底，波倫王城就真的能守住嗎？
外麵彙聚的霜月王國的軍隊越來越多，他們的戰鬥意誌堅韌到可怕。
雖然他們長官說波倫王城在各方麵都有很大的守城優勢，霜月王國最後隻能可笑地退兵，但……真的嗎？
如果是參戰之前，艾倫或許會對此有不小的信心。
因為在理論上看，波倫王國王城在擁有艦隊的優勢的情況下是怎麼都不可能被攻破的。
但現在……現在艾倫不那麼有信心了。
艾倫又摸了摸臉上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
街道上的商店基本都已經關閉，不過還是有專門開放給軍人的商店。
這些商店的物資都是王城本來的儲藏或者從海外運進來的新物資。
畢竟總要有一個給軍人拿到軍餉之後花錢的地方，不是嗎？
至於那些並不是軍人的普通市民。
在被圍城的當下，已經很難再考慮普通市民的利益了，不過至少在目前還是會維持秩序，避免普通市民被軍士或者混混搶劫。
但這個維持秩序的力度有多少……那隻能說需要智者見智，仁者見仁了。
艾倫在軍人專用商店購買了一些麵包和果蔬。
然後返回自己在王城中的家中。
在路上遇到了有婦女被看上去是混混的人搶劫，艾倫也選擇避過，而不是做什麼見義勇為。
如果以前他說不定會展現一下自己的勇武和正直，但現在他覺得這似乎沒有必要了，如果城破了，那麼所有人都會完蛋。
艾倫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好在看他一身鎧甲的樣子，混混也不敢挑釁一個明顯有很多作戰經驗的見習騎士。
又過了一會兒。
艾倫看到幾個身上有一些海腥味的，水手打扮的人走過來。
在波倫王國水手是一個相對有地位的職業，算是波倫王國的平民們渴望的工作。
水手並未在艾倫麵前停留，隻是和艾倫擦肩而過。
隨後艾倫手中就多了一張字條。
半夜，舊巷，偷渡。
字條上隻有非常簡略的內容。
卻透露出非常有意思的信息。
水手雖然地位相對高一些，但到底還是平民工作，而平民是不會認字的。
而且偷渡也是非常敏感的詞彙。
如果他現在回頭去找抓捕這幾個給他遞字條，說不定就能探查出一些隱秘的事情。
但艾倫更對偷渡感興趣。
而那幾個走過去的水手，則在幾個轉角之後開始竊竊私語。
“我們這樣直接遞字條，是不是有點太過冒險了？”一個偽裝成水手的密探說道。
“沒事，這個人我以前就考察過，到底會怎麼樣我還是相對比較清楚的，而且既然剛才他沒有立刻追過來，那麼顯然就是有戲的。”一個稍微年紀大一些的秘密回道，“而且我們約的地點也比較安全，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們觀察一下他是不是一個人來就可以了，要是人多我們就不出現。”
這種敵後的密探工作，哪有完全沒有風險的事情。
這種遞字條然後約地點的方式，已經要比直接攔路開口要安全和靠譜的多。
要想更加安全和隱秘，那就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了。
艾倫回家之後給自己安排了一頓晚餐。
就開始做準備。
對夜晚的赴約，他是非常有興趣的。
他們這些被同意放假的士兵，自然是被關注的，但是波倫王國的上層其實是不怎麼擔心他們逃跑的。
一個是被放假的士兵，基本都是看上去相對穩定的。
另一個原因則是，他們這些見習騎士都是已經登記過身份的，他們的相貌也被很多管理的或者監督的城內維持秩序的軍隊所熟悉，他們這些放假的士兵每隔一段時間還都要彙報自己的位置和情況。
而一旦沒有準時彙報，就會立刻被追查，所以他們是相當難以逃脫的，要比普通的市民更加難以偷渡。
不過既然是能夠這樣遞字條，那必然是某些特彆的偷渡渠道了，這讓艾倫有了不少離開的希望。
至於曾經渴望的功勳與榮耀，那隻能說要是波倫王國滅國了，那任何功勳榮耀都是毫無意義的。
到了夜晚，艾倫獨自來到舊巷。
而幾個密探依舊在遠處觀察著竊竊私語：“老大，我們要把他們偷渡到哪裡去來著？”
“那自然是弦月港。”被稱為老大的密探淡淡道。
“我們蘭德大人在北麵獲得了很多人口，但如果之後真的將波倫王國滅了，就需要更多人來建設領地，對於蘭德大人而言，人肯定是多多益善的。”
密探們不都是都理解蘭德需要人口的原因，不過這既然是上麵的需求，他們肯定是會遵照的。
仔細探查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跟著之後。
密探們依舊是水手打扮，出現在艾倫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