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有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邢思媛則收了哭腔,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張潮道:“沒想到,你是這麼堅定、執著、有原則的一個人!”神情、語氣都像牽了絲。
張潮打了個冷顫:“……我先回酒店吧。”
邢有天道:“就在這住一晚吧?這裡房間多的很。我讓人把你的行李帶過來。”
張潮堅定地搖搖頭。邢有天無奈,隻能派人開車送張潮回了酒店。
看著勞斯萊斯遠去的車燈,邢有天收斂了剛剛那溫和、溺愛女兒的老父親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甚至略帶陰沉。
張潮這種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用最客氣的話拒人千裡之外的老油條做派,他完全沒有想到,所以失策了。
站在彆墅門口出了好一會兒神,他才回到大廳裡,拍了拍女兒的背,溫言道:“張潮是個好後生,有才華,聰明、清白,有主見,謹慎……但這種男人,也最難‘拿下’。”
邢思媛這時候才顯示出忍耐了很久的刁蠻一麵,跺跺腳道:“爸,都怪你!”說罷氣呼呼地上樓去了。
邢有天不以為意,站在客廳琢磨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劉秘書嗎?我老邢啊。這麼晚打擾您,實在抱歉!我和您彙報一件事,我們陽泉,來了個大作家……”
張潮回到酒店,簡單洗漱了下,就躺倒在床上,腦子裡複盤了今天自己的言行,雖然事出突然,還很荒謬,但是整體來說應該沒有什麼破綻,這才放心睡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張潮收拾了一下行李,又去餐廳吃了早飯,就準備離開陽泉。剛到大堂,就看到油頭男在等著自己,一見他下來,馬上熱情地迎了上來,道:“邢總就在外麵等你,他說今天親自送你到太原。”
張潮問道:“就邢總嗎?”
油頭男道:“就邢總——哦,當然,還有個司機。”
張潮暗鬆了口氣,又道:“我還有輛車,是租的,得還車。”
油頭男道:“您把鑰匙給我,告訴我是哪個租車公司的車,我讓司機幫您開去還。”
張潮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把鑰匙掏出來給了油頭男,說了租車公司的名稱,就出了大堂。
隻見大堂外的門廊停著的不是勞斯萊斯,而是一輛普普通通、半新不舊的豐田皇冠,司機仍舊畢恭畢敬在一旁給他打開了後排的車門。
邢有天已經坐在車內,張潮一鑽上車,驚訝地發現邢有天並沒有穿著昨天那身筆挺的高檔西裝,而是換了一身土不啦嘰的灰夾克,裡麵套著一件更土的老式毛衣,領口都磨脫線了。
更誇張的是,邢有天腰間還纏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腰包,整個人看起來和張潮在南方菜市場看到的小販一模一樣。
張潮愣了愣,問道:“邢老板,您這是?”
邢有天苦笑道:“有些衣服,是不能出現在有些地方的。我們這種人,看著風光,但有時候什麼也不是,屁都算不上。其實我作為一個老父親,隻是想讓我的女兒媛媛,不用像我一樣……”
張潮默默聽著,揣摩邢有天這些話背後到底什麼意思,所以並沒有接茬。
汽車開動了,邢有天湊近張潮悄悄道:“我知道你是怕我的錢,顏色和我的煤一樣,不安全。
我告訴你,我在港島,有一筆乾乾淨淨的錢,1個億。隻要你肯娶媛媛,這1個億,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