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顧行之一身紅衣,他的眼中是張錦鈺這四年來從沒見過的柔情。
張錦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身著喜服的女子坐在她為顧行之準備的黑漆嵌螺鈿花鳥羅漢床上。
女子蓋著紅蓋頭,瞧不清臉,但露出來的皮膚白若凝脂,身姿嬌美,悠悠然坐在床邊,我見猶憐。
聽見粗暴的推門聲,床上的人兒似是受到了驚嚇,她撲進顧行之的懷裡,柔身喚道:“三郎,發生什麼事了?”
“芸兒彆怕。”顧行之輕聲安慰坐在床上的薑芸,隨後轉頭怒視張錦鈺,厲聲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規矩?我問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顧行之:“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在娶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
這幾個字將張錦鈺的心砸得生疼,讓她短暫忘記了呼吸。
她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問:“那我算什麼?當初你求娶我時許諾永不納妾。”
薑芸身旁的丫鬟突然插嘴:“三夫人,我們小姐可不是妾,是與您平起平坐的正妻。”
“妻?”張錦鈺冷笑一聲,“本朝可從沒有兩個正妻同時存在的例子。”
顧行之不耐煩地反駁道:“你說得對,在我心裡,隻有薑芸這一個妻子。”
這時,聽聞張錦鈺回府消息的侯夫人帶著一眾粗使婆子匆匆趕來。
侯夫人像以前那樣親切地牽起張錦鈺的手:“錦鈺怎地今日就回家了?在大昭寺半個月,都瘦了,想必很辛苦吧?都怪娘身體不好,讓你受累了。”
張錦鈺冷著臉收回自己的手,以前她敬著婆母,對她百依百順,外人說侯夫人是個好婆母她也從未否認。
可現在她隻覺得虛偽,成婚這麼大的事,侯夫人將她瞞得嚴嚴實實。
仔細一算想這是侯夫人故意將她支走。
張錦鈺冷哼:“我不回來,哪兒能趕上夫君納妾的大事?婆母,真是好算計啊!”
“錦鈺,你誤會娘了。娘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你這剛回來鬨了一通,把所有賓客都惹來看笑話,說出去多不體麵?”
體麵?侯府的人居然還知道體麵二字。當初幾次三番去張府求親,這幾年來整個侯府靠著她的嫁妝和經商能力生活時怎麼不要求體麵呢?
張錦鈺不欲與她糾纏,直接質問:“夫君說侯府沒有承諾過永不納妾的事,婆母,您也不記得了嗎?”
侯夫人被張錦鈺的杏眸直勾勾地盯著,竟莫名地覺得有點心慌,不自覺地就說出了事實:“當初確實是說過——”
“夫君,是我讓你和婆母為難了嗎?”
薑芸適時開口打斷了侯夫人的話,這事不能讓侯夫人當著眾人的麵認下來,她可不想永遠被這商賈之女壓一頭。若能因此讓顧家人更厭惡這女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芸兒,此事與你無關,交給為夫解決。”顧行之將她的纖纖細手握在手中,轉頭對張錦鈺說道,“就算說過不納妾又如何,芸兒是平妻,平妻當然算不得妾!”
“顧行之!”張錦鈺幾乎是吼出這三個字來的。
這是張錦鈺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如此失態,以前大家都笑她是個沒脾氣的花瓶,像個散財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