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度停下不動,前麵的楊憶塵在氣機感應下,也同時停住不動,隻是雙眼緊緊盯著張玄度,一刻都不放鬆,時刻防備著。
這是遇見勁敵後的下意識表現,看來楊憶塵在之前還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對手。
對方這個表現,加上周圍隱藏的殺機,讓張玄度心裡暗自一笑,倒是全身放鬆,好以整暇道:“你不說,其實我也知道你是誰,你是藥聖穀的大公子,鑾衛司第三司的刺客,藥聖穀對我是必殺,鑾衛司也是一樣,你這兩重身份倒是正好,上次是在飛虹城,現在又追到這來,隻是可惜兩次都刺殺失敗,所以我現在很認真地提醒你,適可而止,不要再有下次了。”
張玄度這樣說,也是在賣蘇軒一個麵子,隻是他沒想到的是,楊憶塵之所以要殺他,除了剛才說的兩個原因,另外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張玄度的身份,這是楊憶塵寧願放棄在藥聖穀好好發展的機會也要在鑾衛司當刺客的秘密,這個秘密即便是蘇軒跟辛無忌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楊憶塵除了他師父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所以張玄度也並不知曉。
楊憶塵聽了,沒有答話,卻是雙眼一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更多的是濃濃的殺機。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塔頂突然出來一聲小孩的驚呼聲,跟著一個身著翠綠衣衫的小小身影失足從塔頂直直跌落下來。
楊憶塵離石塔最近,這會聽到聲響,想都沒想,強行掙脫跟張玄度之間的氣機感應,轉身一個騰身而起,在空中一把接住那小女孩,跟著一個筋鬥,背對著張玄度穩穩落下。
在這突然的一連串動作中,楊憶塵完全將自己賣了出去,隻要張玄度此時出手,絕對能將其立即斬於刀下。
隻是沒想到的是,張玄度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看戲。
楊憶塵站穩後,將手中的小女孩輕輕放下,跟著緩緩轉身看向張玄度道:“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不動手?”
張玄度聞言,卻是不答反問道:“這麼危險的境地,你為什麼要動手?”
楊憶塵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跟著卻是冷然道:“我做事不需要跟其他人解釋。”
張玄度聞言哈哈一笑,雙手杵刀道:“還真是巧了,我也是這樣。”
楊憶塵聽了,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而是身子緩緩後退,直到遠離張玄度的攻擊距離才猛然轉身,一個縱躍後消失不見。
現場隻剩下被嚇得暈厥過去,側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張玄度神識裡看過,石塔下藏著的兩個黑衣人及右後方的老頭依舊沒動,看來前麵這個躺著一動不動的小女孩,是另一個隱藏的殺機。
要是張玄度上前查看,對方必然會趁其不備暴起出手,隻要能將張玄度牽製一二,前後隱藏的三人就會立即合圍過來,說不定此時已經離開的楊憶塵,這會正躲在什麼地方等著了。
不過對方不動,張玄度也不動,老子看你們能耗到什麼時候。
果然張玄度這手,一下打亂了對方的陣腳,雙方耗了一頓飯功夫後,對方知道再也藏不住了,於是右後方的老頭踉踉蹌蹌地出場了,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頓時哀嚎一聲:“翠花,我的好孫女啊,你這是怎麼了?”
張玄度靜靜站立一旁,一臉好笑地看著此時戲精附體的老頭,老頭快步走到那女孩身前,將其一把抱住,老淚縱橫哭喊道:“孩子啊,你可不要嚇爺爺,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嚎了好一會,那女孩又不能動,老頭也接不下去了,正尷尬了,張玄度此時接口道:“老頭,你也彆擔心,這孩子沒事,隻是嚇暈過去了而已。”
說完一頓接著道:“你家孩子現在好得很,隻是貪玩,所以沒有時間回去找你,不過你放心,過了這段時間她就會回去了,當然,你若是想早點把她找回去,可要跟她去說清楚。”
張玄度這話,前半段是在配合演戲,後半段則說的是慕晚吟。
老頭也是人精,這話自然聽得明白,聞言轉頭看向張玄度道:“多謝這位小哥了,我以後會去找她的,可不能再像這樣貪玩了。”
張玄度聽了,一攤手道:“好啊,不過現在沒事就早點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老頭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猶豫,其實楊憶塵擬定的是一套連環計,首先老頭跟另外兩個黑衣人埋伏在石塔附近,由楊憶塵率先出手,若是他能一擊得手,那後麵的布置自然也就不用了。
若是楊憶塵不能得手,那就將張玄度引到石塔附近,由侏儒殺手扮演的小女孩假裝從石塔上失足跌落,楊憶塵舍身相救,隻要張玄度在那一刻出手,楊憶塵是動不了了,但他手中的侏儒則會發射暗器偷襲,而埋伏的三人也會立即合圍,隻要能爭取那片刻的回旋時間,楊憶塵就可以騰出手來加入戰局,這是以命賭命,隻是可惜張玄度沒有上當。
而最後一步,則是楊憶塵假裝撤離,現場那個一動不動的侏儒,引張玄度前去查探,這是人之常情,而且此時也是最放鬆的時刻,隻要張玄度靠近,侏儒立即發動攻擊,將張玄度牽扯住,埋伏的三人再進行合圍,最後楊憶塵躲在暗處一擊必殺。
而這個侏儒,正是昨日在塔身上商議時那個尖細聲音之人。
張玄度扛過了第一波,後麵兩步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所以這會老頭心生猶豫,就是想著後麵還要不要再繼續下去。
老頭這一絲猶豫,張玄度是看破不說破,隻是一臉唏笑地看著老頭,老頭一見,立即想起自己當初斷臂的情形,知道這家夥精得像鬼,已經看穿,也就不好再堅持,暗歎口氣,單手抱起地上的侏儒蹣跚遠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