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居正看來,嚴世蕃找他必然是有事情,眼下也隻有改稻為桑和今日司禮監下達的讓百官寫關於祥瑞的賀表兩件事。
嚴世蕃來內閣,應是跟他所獻祥瑞有關。
“皇上聖德,天象有示,祥瑞出於浙江舟山,我便派人去尋。”
祁東樓不是來找他炫耀祥瑞一事,所以也沒有打算詳細說此事,以之前想好的借口先跟張居正攀談。
“恐怕這祥瑞從舟山一路運送到京城,應該花費了不少銀子吧?最近小閣老又在萬壽宮上開支巨大,可彆到了年底再像今年一樣超支嚴重。”
張居正開始試探性的攻擊小閣老。
去年工部開支超度,把一部分賬拿到他所管的兵部上去平賬,便引發了一場在禦前清流對嚴黨的一次聲討。
祁東樓微微一笑,對這種看起關心實則暗諷的對話感到莫名的熟悉。
這才是清流跟他說話的方式。
“工部賬上的錢足夠,不會拿單子去你兵部平賬,我所做之事,都是為了皇上,天象已經示意了皇上聖德,降下了祥瑞,我們做臣子的怎麼忍心君父還在老宮殿裡住著。”
祁東樓拿起茶,笑著看向張居正,又繼續說“哪怕花費再多,也不能苦了聖上,你說是不是,張大人。”
祁東樓這話沒有什麼陷阱,張居正也不會傻到在這個事情上當麵反駁。
起初張居正以為,祁東樓是今日獻祥瑞受了皇上的賞,特意來這裡跟他炫耀的,但是即便他主動跟小閣老談及祥瑞,小閣老也並沒有多說此事,張居正把桌子上的奏折合攏,認真的看著小閣老。
“小閣老這話說的是自然,隻是若今年浙江改稻為桑50萬匹絲綢不能完成,到了年底,國庫空空,這宮裡宮外的日子恐怕都不好過。”
既然不是祥瑞的事,那就是浙江改稻為桑,張居正自然把話題切了過去,宮裡指得是皇上,宮外指的就多了,也包括你嚴黨。
彆看你眼下獻了祥瑞,又趕著討好給皇帝造好萬壽宮,雖然能得聖意,可等到了年底國庫依然空空如也,到時候皇上還是不高興,這些賬到時候還是會跟你嚴家一起算,到時候你會有好日子過?
至於浙江改稻為桑,我們是不會讓你輕易自救的。
祁東樓笑了笑,放下茶杯。
“張大人說的有道理,聽說張大人自小是神童,這向西洋賣絲綢來擴充國庫的主意也是張大人先在內閣會議上提出來的,不知道眼下浙江改稻為桑,張大人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既順利解決了國庫的虧空,又順利讓浙江百姓在今年種出夠織出五十萬匹絲綢的桑苗?”
祁東樓並不是真心問張居正有沒有什麼好辦法,他是在試探清流在改稻為桑上準備怎麼乾預。
張居正自然能看出小閣老的心思。
自然是在浙江放一把火,讓改稻為桑燒起來,到時候擠了你嚴黨這濃瘡。
當然,這是心裡話,張居正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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