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小閣老好雅興,居然來這種小酒館喝酒,還是覺得嚴府的酒無味?”
張居正此時也沒穿官袍,而是一身便服,開口說這句,不知情的還以為祁東樓和張居正兩人是老友。
祁東樓笑了笑:“酒香不怕巷子深,這種地方才有好酒。”
想想今晚的事,心裡說不僅有好酒,還有好戲。
張居正:“恐怕小閣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不信你嚴世蕃今日是來喝酒的,來抓李進和他父母的才是你本意。
祁東樓搖了搖頭,衝張居正招了招手:“這是老板家傳的40年陳釀,你坐下來嘗一嘗,不喝酒怎麼能談醉翁之意。”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不喝酒怎麼知道我的心思。
張居正也很坦然,大步流星走到桌前,坐在祁東樓對麵,卻沒碰那杯中酒:
“張某喝酒,隻喝該喝的酒,小閣老的酒,張某不該喝。”
這話術就是張居正固有的套路,先賣關子,然後等人接話,再給你一腳,把你踹坑裡。
祁東樓雖然知道張居正這有點腹黑的屬性,這句話後邊肯定沒憋什麼好屁,但還是輕輕一笑,配合一下張居正:“那什麼樣的酒你該喝?”
果然,張居正聽了這話,正色道:“喜酒,喪酒,小閣老的喜酒從未請過張某,但是若是小閣老先行一步,必然願意喝上一杯小閣老的喪酒。”
祁東樓早有預料,也不生氣,麵帶笑容:“你倒是有趣,酒都是糧食做的,非要分什麼喜酒喪酒,你的酒我的酒。”
張居正不清楚嚴世蕃現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而用語言激怒他,是常用來探對方底細的方式,人一怒,也就不繞彎子了,可小閣老最近養氣的功夫明顯增加。
平日裡這種話說出去,恐怕嚴世蕃早就暴跳如雷了。
張居正看祁東樓沒有反應,便知道這拉扯恐怕還要進行下去,自己反正也是拖延時間來穩住嚴世蕃的,拉扯對他反而有利。
隻是弄不清小閣老究竟在想什麼,讓張居正有了一絲不安。
祁東樓伸手拿過張居正麵前的酒,然後另一隻手拿起自己麵前的酒,把兩杯酒都倒入酒壺中,然後從酒壺中又重新倒出一杯酒,抬手飲了。
這就是告訴張居正,沒有給你的杯子裡下毒。
“40年的陳釀,這杯酒的歲數比你還大,酒年頭越久越純,人年歲越大越駁雜,酒不挑人,人還要挑酒。”
祁東樓搖搖頭,似在品口中酒香,張居正這時候才36歲,這酒自然是比張居正還要大,至於祁東樓後邊的話,是一邊反駁一邊反擊。
張居正微微皺眉,但眼睛裡卻開始發亮,張居正可不怕這種對話方式,反而非常喜歡在這樣的對話中戰勝對手。
“酒好不好不是用嘴來品嘗的,小閣老想必也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道理。”
祁東樓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隻要是酒,都是糧食釀造的,沒有這釀造的過程,光這糧食,可醉不了人。”
祁東樓這就是跟上輩子老師學到的辯論方法,在某一個論點上暫時找不到完美的反擊點,就先把話題引導到另一個論點,重新開辟戰場。
張居正:“小閣老這話說的到是在理,隻是若是沒了糧食,又哪裡來的酒?”
張居正並不在意祁東樓這種轉移,而是跟著祁東樓的論點繼續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