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陣,她認得!
正是長眉真人年輕時仗之橫行天下,掃蕩群魔時最常使用的幾大常規劍陣之一。
凶名赫赫,屠殺過的妖魔巨擘不知凡幾!
而這冗長到令人發指的名字,也絕非胡亂堆砌,每一段都代表著其恐怖威能的一部分:
【太乙斬妖】——表明此陣乃太乙一脈正統傳承,專司斬滅一切妖邪,對異類、魔物有著天然的極致克製!
【召雷掣電】——能召來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麾下的誅邪神雷,牽引九霄疾電,每一柄飛劍都裹挾著毀滅性的雷光電氣,聲勢駭人,誅邪辟易!
【璿璣玉衡】——源自北鬥第五星“廉貞”與第六星“武曲”,喻指觀測、運轉天道的核心樞機。此陣飛劍的運行軌跡暗合周天星鬥運轉,玄奧莫測,更可借此鎖定妖邪氣機,令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天羅綱炁】——意指鋪天蓋地,籠罩一切,綱舉目張,無所遁形!
【炁】——最關鍵的是,這漫天無數的飛劍並非凡鐵鑄造,而是由長眉真人修煉出的太乙先天一炁凝聚化形而成,至純至正,沛然莫禦,對魔氣妖元的侵蝕有著絕對的抗性!
隻是……如此龐大的劍陣,若沒有提前布設好相應的陣眼樞紐,如何能如此精準地瞬間定位並籠罩整座明月山?
許飛娘猛地意識到什麼,艱難地低頭看向自己幾乎被那一“蹬”震碎的胸膛。
隻見在那破碎的衣衫與血肉之間,不知何時,竟被烙印上了一道極其繁複的印記!
那印記的形狀,正對應著北鬥璿璣之星圖!
原來如此!
那兔子看似憨傻的一蹬,不僅僅是為了重創她.
“好…好…好!”
許飛娘氣得渾身發抖,連說三個好字,每說一字便溢出一口鮮血,眼中充滿了絕望的嘲諷與憤怒。
“果然!修行天機之道到最後,都會變成這等算計眾生、不擇手段的魔頭!長眉……更是魔中之魔!”
“所以……我就要和這隻莫名其妙的兔子一起,死在這老賊的劍陣之下?”
許飛娘萬念俱灰,隻道自己今日必是在劫難逃。
意識甚至開始模糊,眼前仿佛有無數過往光影流轉,已然進入了瀕死的走馬燈環節。
然而,就在那誅邪劍氣即將及體,將她與那搗藥的兔兒一同湮滅的前一刹那。
一道溫潤而浩大的乳白色光華驟然自她身上那北鬥星相印記中迸發,瞬間將她徹底包裹!
下一刻,天旋地轉,空間扭曲。
待她再度能視物時,發現自己竟已身處數十裡外的一處荒僻山崗之上。
周身那致命的劍意壓迫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風的微涼。
而她的麵前,赫然站著一位長眉垂頰,麵色沉凝的老者,正是長眉真人!
遠處,明月山主峰的方向已然化作一片毀滅的海洋。
億萬太乙誅邪劍氣與熾烈雷光交織沸騰,將那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晝,恐怖的威壓即便隔了如此之遠,依舊令人心膽俱寒。
長眉真人靜靜地遙望著那片劍氣的煉獄,目光深邃,仿佛在觀察和推演著什麼。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那驚天動地的聲勢才緩緩平息。
真人收回視線,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歎了口氣,自語道:
“非妖,非魔,非精,非怪……竟看不透其根腳。”
他袖袍一卷,根本不容許飛娘有任何反應或質問,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便將她重傷瀕死的軀體直接扔進了懸浮在一旁的昊天鏡中。
隨即,他本人也一步踏入鏡麵蕩漾起的漣漪之中,消失不見。
幾次天旋地轉的空間轉換之後,許飛娘發現自己已被帶回了小星宿海秘境。
長眉真人麵無表情,彈出一枚氤氳著磅礴生機的保命神丹打入許飛娘口中,穩住她即將崩潰的形神。
又淡淡承諾會耗費材料為她修複破損的五遁神樁,修羅網等法寶。
如此一番看似補償實則不容置疑的打發,才將這位滿心怨憤,甚至因接連遭受打擊而萌生死誌的女人暫時安撫下去。
待許飛娘離去後,長眉真人獨自靜坐,眉宇間首次流露出深深的疑慮與凝重。
那兔兒……七魄有缺,神魂有異,看似癡傻,但其本體蘊藏的力量卻強橫純粹得超乎想象。
更隱隱帶著一絲不似人間應有的古老氣息……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為何如今天地間冒出來的妖異邪祟,比他那年執掌蜀山掃蕩天下時,不僅數量更多,而且更加詭異難纏?
若敵人儘是這等匪夷所思的存在,當年那“正道魁首”的位子,恐怕還真坐不穩……
沉吟良久,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與決斷。
抬手掐訣,一道極其隱晦難以追蹤的神念信息,攜帶著關於明月山異兔,七修陽魄劍丸被“搗”的零碎情報,悄無聲息地跨越千山萬水,傳遞向了.
保安堂九江分部。
讓江南那群不按常理出牌,同樣怪物輩出的家夥去頭疼吧。
這個世界,終究是變成了連他也開始看不懂的樣子了。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全力催動昊天鏡,鏡光幽幽,開始瘋狂推演另一柄至關重要的神兵下落。
“蜈蚣劍……必須立刻拿到手!”
一種強烈無比的預感在他道心中回蕩:若不能儘快集齊這些關鍵之物,開啟氣運之爭。恐怕……離那夢寐以求的飛升之境,隻會越來越遠。
“北方嗎?”
“那就親自出手!”
片刻後小星宿海中已經沒有了長眉真人的身影。
當年劍壓群魔的正道魁首也踏入了北方大地。
劫氣沸反盈天,初春的雷霆正在瘋狂的轟鳴。
許宣抬頭望天。
“這北方真的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