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嗬斥與分析,總算讓小雞冷靜了幾分,雖仍心有不甘,卻也不再嚷嚷著拚命。
大小磯山的兩位妖王最終達成的共識便是先虛與委蛇,赴約談判。
畢竟,北上終歸是寄人籬下,看彆的妖王臉色過日子。
而江南地區……雖然腥風血雨不斷,但今年開始不知為何天地之間多了幾分清明之氣。
雞精一族對於陽氣變化還是很敏感,所以能繼續窩在山上也挺好的。
風塵仆仆地跑遍了整個鄱陽湖,將“論道滅神”的令牌一一送達後,餘白終於返回水府複命。
“回稟大王,令牌所至,諸島島主、各路水神皆已應允,三日後必至鬆門山。”
餘白語氣中帶著幾分意想不到的輕鬆,甚至有一絲得意,“大王威名震於江南,如今號令所向,幾無敢不從者。唯有那位黿將軍……其洞府水妖言道,將軍已於月前前往外海訪友,至今未歸,故而未能接到法旨。”
他原本還以為這趟差事會危機四伏,說不定會遇到幾個凶神惡煞嚷嚷著要把他扔進鼎裡烹了的硬骨頭。
卻沒想到各方勢力出乎意料地“通情達理”。
即便是有個把小雞妖王那般不太禮貌的,也僅限於口頭咋呼幾句,遠不如昔日征伐洞庭時遭遇的那些百戰老妖般殺氣騰騰。
這裡的妖怪……終究是承平太久。
被這浩渺湖水和佛儒兩家的無形鎮壓消磨了銳氣與鬥誌,少了那份血性。
小青聽完彙報,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種昔日吹出的“一統江南水族”的牛逼,如今正被一步步變為現實的感覺,確實令人通體舒泰,成就感十足。
她並未沉浸在虛榮中,而是立刻冷靜下來,開始調兵遣將。
“我徒兒雖去了北方,但‘三英二雲’中的其餘幾位全部召來!此等場麵,正該讓他們曆練一番,也顯我保安堂聲威。”
她眸中寒光一閃,語氣斬釘截鐵:“此番談判,若談得攏,便按規矩來;若談不攏……”
一股凜冽的殺意彌漫開來,“便血洗了這鄱陽湖,助我徹底煉化此湖本源!”
在她看來,這才是水君該有的行事風格。
上古之時,那位號稱“淮渦水君”的無支祁,不也是這般殺伐決斷,方才奠定了其赫赫凶威嗎?
她青大王,不過是在重走先賢之路罷了。
隨後寫信傳給許宣。
覺得如此大規模的動作,終究還需考慮近在咫尺的兩位“鄰居”的看法。
更將自己“論道滅神”之策簡要告知,詢問此舉是否過於激進,是否會引來不必要的乾涉。
蝴蝶一去一回,速度極快。
許宣的回信更是言簡意賅,隻有兩行字:
“太慢了,太保守了。”
“望青堂主不忘初心,勇猛精進。”
看完回信,小青尚且還在琢磨這“不忘初心”是鼓勵她繼續保持殺伐果斷,還是另有所指。
另一邊的許宣卻已對著身旁的石王吐槽起來:
“嘖,這小青,如今身份高了,地盤大了,反倒開始端起來了,做事瞻前顧後。”
他搖了搖頭,誠心說道:“這種時候,跟那幫占山為王的妖怪廢什麼話?”
“直接碾過去便是!要是她真雙拳難敵四手,我都準備好了以‘法海’之名,寫信回淨土宗搖人,請我那幾位‘同門’下山‘除魔衛道’了。”
石王:“……”
它保持著標誌性的沉默,巨大的石軀紋絲不動,但內心的吐槽卻已如滔滔江水:
去年十一月才剛血洗完洞庭湖,這今年初春湖麵的冰碴子還沒化儘,就立刻要拿下比洞庭還大一倍的鄱陽湖?!
這九州大地就算再遼闊,也架不住您二位這麼折騰。
照這個速度,年底是不是就該劍指黃河,明年開春就問鼎東海了?!
這麼能打怎麼不去打長江啊,龍君還等著看樂子呢。
許宣自然不知道石王有一個喜歡內心吐槽的妖設,揮了揮手。
“走吧,前方便是——大澤鄉了。”
說罷他率先邁步,向著那片在曆史與傳說中皆留下濃重一筆的土地走去。
石王麵無表情的一邊內心繼續吐槽,一邊邁動沉重的步伐轟隆隆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