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自立伸手把板寸的手拿開時,一條小魚撲棱一下從劉自立的襠間遊跑了,板寸急著喊“看看,看看,跑了吧,才說摸條小魚玩兒哩!”
“跑了才好呢,就知道你小子沒好事。”
“你知道啥,俺這些天心裡難受著呢,根本不想搭理你。”
“什麼?我們是最好要的朋友,怎麼不搭理我啦?”
“在學校裡看見你和方潔茹在一起那麼像小兩口,我就來氣!”
“你來什麼氣?方潔茹跟我好,你管的著嗎?”
“當然管得著了,你們好,我就跟她好不了啊。”
“哼,不理你了,還好朋友呢,大人們說朋友妻還不可欺,原來你打著歪主意哩,哼!”說著,劉自立遊走了。
板寸望著劉自立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看你那把小性子勁,好了,我不給你爭了,方潔茹就算你的了,不過,最後是誰的還不一定呢,看看最後咱們誰有福氣吧。”
聽到板寸說不爭了,劉自立立刻回過頭來“說啥呢,我們是好朋友,誰也不生氣了。”雖然這麼說著,但心裡還是不舒服。
劉自立和板寸恢複了平靜,一時的不快很快就被溫暖的河水衝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們完全恢複了狀態。板寸這回不再讓劉自立領頭了,而是自己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邊,在路過村南沙河灣莊稼地的時候,板寸專門找到他們不知道是什麼莊稼的莊稼地走。齊腰深的莊稼綠油油的,像剛洗了澡的水蔥。他掄起大腳,使勁地朝腳心處勾踏起來。每踏一腳,就有一綹兒莊稼撲倒在腳下。那樣兩隻腳輪流踏下去以後,腳後就整整齊齊形成了一個女人大辯子的造型。大辮子看上去像三股,實際就兩股,兩股能編成三股樣子的辮子,很多年以後他們還不明白為什麼。
不管明白不明白,劉自立也學著板寸的樣子,也大踏步地編起來,心裡的暢快像大熱天喝了雪水,淋漓痛快。
當然,在他們興奮地回望他們的佳作得意忘形的時候,老遠的地方有個老漢很客氣地截住了他們的去路,笑嘻嘻地怒吼“你們這倆王八羔子,敢這麼禍害莊稼。”怒吼間,老漢拾糞的糞叉子伴隨著他的喊聲飛舞在空中,在耀眼的太陽底下,“劈劈啪啪”落在他們兩個稚嫩的屁股蛋上……
方潔茹回到家,放下自行車,一頭躺在土炕上蒙頭就睡,夜幕降臨,她躺在炕上也一動沒動,大棗核兒叫吃晚飯也沒起來,大棗核兒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摸摸她的頭覺得沒有發熱,就隨便安慰幾句,和悶葫蘆一起睡下了。
半夜裡,房後一聲驚天動地的炮聲把方潔茹震醒了。她有個跟彆的女孩子不同的特點,就是過年的時候彆的女孩子喜歡穿漂亮衣服,她除了喜歡穿漂亮衣服以外,還喜歡放炮,有點男孩子的特點。可是又沒過年,房後的炮聲是怎麼回事呢?
方潔茹朦朧中感覺肚子發漲的厲害,使勁用兩條腿夾著,肚子還是一鼓一鼓的,忍不住了,翻個身,終於央求父親說“爹,俺尿泡。”
悶葫蘆哼了一聲,摸索到牆壁上的燈繩,“哢嗒”一聲拉亮了屋梁上的電燈。
方潔茹極不情願地鑽出被窩,摸索著炕沿兒往下出溜。沒等下到底,尿就像脫韁的野馬,毫無顧忌地從腿襠裡噴瀉而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在炮聲的間隙裡顯得清脆響亮。
大棗核兒不耐煩了,抱怨道“就不能小聲點啊?這破孩子!弄得睡不著覺了。”
方潔茹打了一個激靈,掂掇了一下身子,爬上炕,回到被窩裡,把被角使勁掖在肩頭下邊,溫暖多了,膽壯多了。
又一陣更密集的炮聲響起來,方潔茹不爭氣的肚子又一陣發緊,不得不再一次摸索著下炕,照舊“嘩啦嘩啦”。
方潔茹如此上炕下炕的折騰,終於使忍無可忍的悶葫蘆在黑暗裡說話了“這孩子,長大了大款是當不成了,膽太小,幾聲大炮就嚇成這樣了,要真的搞經濟,跟打仗似的,還不得尿得起不了炕了啊?看來臟老太太說的當大款的事不用惦記了。”
“是啊,膽量太小了。可是,你說這半夜三更的,放的什麼炮哩?”大棗核兒隨便問著,沒等誰回答她,就呼呼地睡去了。
方潔茹在反複“嘩啦嘩啦”的折騰中度過了一個晚上。天明的時候,她把頭從被子裡鑽出來,吃驚地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牆上的明星畫有一半反卷著耷拉了下來。她看後大笑“誰說就我膽小,那明星也跟我一樣,被大炮嚇得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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