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雙修長帶著細密繭子的手端著一盆剁好的三鮮肉餡兒到桌上來。
“都包餃子吧。”
婉姨放下鐵盆,宣布道。
話音落下,大家一邊聽著電視,一邊聊天一邊包餃子。
畫麵非常和諧,就像真正的一家五口人一樣。
……
“你大姐家的文瓊也帶對象回來了?嗬嗬,這還挺巧合的?”
“可不是嘛,不過文瓊和曉莉兩人年齡差不多,都是能成家的年齡了,巧倒不巧。”
“你去見著沒?文瓊她對象怎麼樣?”
“嗨……隻聽說是家是上海的,男同誌之前在我們北大荒下鄉插隊,後來家裡長輩平反了,就給調回去了,聽說是在市裡當乾部……”
“市裡的乾部?!”
蔣婉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
劉曉莉默默聽著母親和父親聊著家常,精巧的小手有條不紊挑起肉餡往餃子皮裡塞下,兩隻大拇指一起抿住餃子邊邊緣合攏。
接著食指推出餃子皮的褶、拇指壓合,左右兩邊分開。
不一會兒一個月牙形的餃子出現了,餃子上的褶皺細密的像梳子的齒,大小和左右全是均等的。
看起來漂亮極了。
不知不覺間,劉曉莉包了好些,然後停下來休息。
一轉頭,卻看到身旁的程開顏正緊緊看著自己手裡的餃子。
“怎麼了?”
劉曉莉投去疑惑的眼神,這才發現端倪。
這家夥麵前擺著四五個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餃子”。
“看你怎麼包餃子,曉莉姐快教教我。”
程開顏連忙湊到女孩耳邊,小聲道。
“噗嗤……”
這姑娘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但瞥見程開顏的臉上沾著麵粉的狼狽模樣,還有緊張以及擔心被人發現的模樣。
登時,她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這還是劉曉莉第一次看到自家平日裡淡定冷靜,好像無所不能的小程同誌,露出如此窘迫的表情。
“小程同誌該不會是擔心被媽媽看見吧?”
劉曉莉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眼裡的餘光撇了眼專心包餃子和父親聊家常的媽媽。
“怎麼了?”
可忽然的笑聲和視線,自然引起了蔣婉的注意,她抬頭掃視眾人一眼。
“沒什麼?”
劉曉莉飛快的看了眼連忙低下頭的程開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蔣婉看向程開顏,很快就發現了他手裡圓溜溜的餃子,扯了扯嘴角。
什麼玩意?
蔣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橫了眼程開顏:“我們這包的是餃子,不是包子,不過……程開顏你包的包子,怎麼連大小都不一樣呢。”
“嗬嗬……”
程開顏自然尷尬的笑著不說話,隻是眼睛瞪了下自知心虛的劉曉莉。
笑什麼笑啊!
……
餃子包完,程開顏總算鬆了口氣。
他和劉曉莉兩人對著油鍋坐下,鼻間傳來花生油氣味,還有肉圓子,茄盒等炸物的香氣。
“好了,彆生氣了,吃個茄盒……”
劉曉莉夾起一塊炸的兩麵金黃的炸茄盒,討好似的遞到程開顏嘴邊。
“哢嚓。”
程開顏咬了口,鮮香酥脆,外脆裡糯。
還挺好吃的。
“算了,勉強原諒你了。”
他嘴裡咬著茄盒,應道。
“那就好,再吃一顆圓子。”
劉曉莉唇角微揚,這家夥還真是意外的好哄啊。
陽光從客廳對麵的窗戶投了過來,落在兩人的側臉上,白皙的皮膚,細細的絨毛都一清二楚。
時間就在陽光的普照下,悄然流逝。
中午隨便吃了點,便回去睡午覺。
下午三點開始準備年夜飯。
婉姨和劉曉莉二人在廚房裡忙的打轉。
程開顏本想進去幫幫忙,但被婉姨趕了出來,說年夜飯不能讓客人準備。
於是他隻好給兩人倒倒水,擦擦汗。
“擦擦汗,喝杯水。”
程開顏站在兩人身邊,握著濕毛巾給自家對象擦了擦臉,又體貼入微的擦了擦脖子。
“婉姨呢?”
“那就麻煩你擦擦額頭吧……”
蔣婉點點頭,勉強答應。
下午六點天色漸晚。
哈爾濱的夜空飄起了鵝毛大雪,漆黑的夜空中城市的霓虹燈和煙花綻放的瑰麗色彩交相輝映。
在一陣鞭炮聲,刺鼻的青灰色煙塵,閃爍的火光中。
年夜飯開始了。
菜肴豐盛,觥籌交錯。
一頓飯吃完,程開顏又展示了一番毛筆字,寫了個對聯。
字跡為草書,大氣飄逸,靈動如龍。
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
貼完對聯,放完鞭炮,除夕夜開始了。
“我們來打麻將吧,坐著挺無聊的。”
劉叔提議道。
“行啊。”
蔣婉有些意動,她打麻將是一把好手。
平時工作繁忙,沒空打。
不過到了過年過節,和親戚朋友們在一起,還是要打的。
“三條!”
“杠!”
蔣婉摸牌,手指一抹反手將牌拍在桌上,“胡了!杠上開花!給錢!”
……
“九條!”
“碰”
“八條!”
“再碰!胡了”
……
一連六盤,程開顏輸給了婉姨四盤。
而且未逢一勝。
“開顏你這是什麼手藝啊?下場算了,讓曉菱來吧?”
劉曉莉坐在旁邊看著程開顏桌上的錢越來越少,越來越薄,忍不住開口說道。
這些雖然是程開顏的錢,不是自己的錢。
但以後肯定還是她和程開顏兩人的錢。
劉曉莉看著這麼糟蹋,如流水般流進了彆人的口袋裡,還是心疼,她瞪了眼自家小程同誌,眼波傳情。
像是在說你輸也輸給我啊!
蔣婉此時贏得眼睛都亮了起來,不管程開顏是手藝是真的差,還是故意給自己送牌,反正她心裡舒坦極了。
這時聽見女兒這話,連忙教育道:“下什麼場?手藝差就是要多練練!開顏你彆聽曉莉的,時間還早著呢,先贏不叫贏。”
“……”
程開顏頓時無語,您這是舍不得我這個送財童子吧?
連稱呼都改了!
不過玩的小,一毛兩毛倒也能接受。
輸就輸吧,反正也是輸給了婉姨。
打著打著,他的心思就不在這兒了,悄然飛到了BJ。
他想母親和小姨了,想她們怎麼過年,怎麼守夜,想小姨今晚會不會睡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會不會翻自己壓在抽屜裡的照片?
總之就是這個平靜祥和的除夕夜裡,很想很想。
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城市的霓虹燈,還有時不時盛開的,五顏六色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