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陽台窗戶上的鋼筋,落在古樸老舊的鋼琴上,留下一根斜長的影子,好似一根根手指,在黑白二色的琴鍵上彈奏。
喜慶和諧的氣氛,頓時在客廳裡洋溢開來,當然難免有一些悵然的傷感。
訂婚是一件足以讓年輕的男女,心情喜悅到抱在一起,激動地渾身顫抖的事情。
但對於母親父親而言,這也是一件讓人感到傷感,惆悵的事情。
沙發上,蔣婉咬著嘴唇,靜靜看著自己的女兒和程開顏擁在一起,眼眶早已紅了一片,圓潤的杏眼浮著淺淺的水光,鼻尖酸澀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一旁的丈夫劉建設察覺到妻子的情緒波動,握著妻子的手,心中歎息一聲,湊到耳邊溫聲安慰起來:
“這是遲早的事情了,或許這就是他們兩個之間不知幾世修來的姻緣,曉莉和他會幸福的,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我……我知道,我就是好舍不得……”
蔣婉聲音有些顫抖,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但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曉莉打小就聽話懂事,十歲離開家……那麼小的一個人兒就敢去那麼遠的地方學習舞蹈,除了最開始的兩年我在身邊,大部分時間她都是自己獨立生活……
記得有一次我請假偷偷江城去看她,她從校門口朝我撲過來的時候,那瘦巴巴的,好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在風裡瑟瑟發抖,當時我就抱著她哭了起來,我一生都忘不掉……”
“呼呼……”
她喘了口帶著顫抖的氣,繼續說:“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長這麼大了,都快要成婚了,時間過得真快……可是她在我身邊的時間,我數都數得過來……”
“沒事沒事,現在還是隻是訂婚……”
劉建設聽著妻子斷斷續續的訴說,一時間也紅了眼睛,他又何嘗不是呢,他和女兒在一起的時間比妻子還要少得多。
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寶貝女兒,他還記得剛出生時,皺巴巴的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扭著裹在棉布裡紅通通的小身子,哭個不停……
“可是我舍不得!”
美婦聲音都拔高了幾分,聽著有些沙啞低沉。
“媽……”
陡然的動靜,讓劉曉莉與程開顏等人轉頭看來。
或許是素來驕傲的性子作祟,美婦忙抬手低頭捂著臉,不想讓女兒還有程開顏看見。
隻是滾燙的晶瑩淚珠卻如斷線的雨滴,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衣領,袖口還有棉褲。
“媽媽!”
劉曉莉見著母親罕見的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麵,頓時心中變得如無比柔軟,她現在方才真正感受到母親對自己的感情至深。
她起身朝著母親撲了過去,如乳燕一般撲入母親的懷抱,二人緊緊相擁。
這一刻,她的身影好似與那年冬天校門的削瘦的小姑娘重疊在一起。
……
不知過了多久,電視機被程開顏重新打開,播放的是昨天剛上映的電視劇《敵營十八年》。
母女三人依偎在一起,手挽著手,明媚的陽光落在瓷白的俏臉上,安安靜靜的看著電視,嘴角洋溢著淡淡的微笑。
悵然傷心的氣氛漸漸消散,溫暖的幸福如春水在眾人心尖流淌而過,暖暖的很貼心。
“喝點茶,吃點零嘴吧。”
程開顏又去了廚房,將熱水瓶還有一些小零嘴拿了出來。
動作嫻熟自然,他像是主人家一樣給大家倒著茶水,分派著零嘴。
“謝謝。”
蔣婉將其看在眼裡,笑了笑,並不在意。
相反有種奇妙的感覺,就像……
“看到開顏招呼著我們喝茶吃東西,總感覺格外的自然,就像多了一個家庭成員一樣。”
蔣婉心中細細體會著這種感覺,感慨道。
“婚姻關係之所以被建立,並不是將已有的關係分割開,而是用來聯係兩個互不相乾的人,兩個家庭。”
程開顏想了想,溫聲道。
說話間動作不停,拉高水壺讓茶杯裡的茶葉打著旋。
“是啊,真的有這種感覺。”
劉曉莉美眸亮晶晶。
“開顏說的對,是婉姨多愁善感了。”
蔣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溫和的看著程開顏,輕聲道。
這話說的真好,真暖心。
從今天開始,家裡就多了一個人……兩個人也可以,把玉秀也算進來。
蔣婉溫柔的笑了笑,她接著說道:
“那我們找個空閒的時間,兩家人都見見,一起商量你們倆訂婚的事兒。
像是訂婚日子,流程細節之類的都要商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