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今天人多,一時間忙不過來。
十一點半鐘,前來追悼的人們大多已經獻上花束,結束了追悼。
有的告罪一聲離開,有的則留下來參加下葬儀式。
這時韋韜走了過來,拉著程開顏說:“一會兒你和葉伯伯先彆急著走,父親臨終前還交代有一些東西和話,要給你和葉伯伯。”
“還有我?”
程開顏敏銳的意識到話裡的用詞,好奇的問。
“是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
韋韜沒有說明是什麼東西,隻是眼神有些複雜奇怪的看了看程開顏,隨後轉身離開處理安葬事務去了。
十二點準點,下葬儀式開始了。
“嗚嗚嗚……”
沈家一眾孝子賢孫淒哀的哭聲響起,下葬的靈幡在雨中揮動。
程開顏打著傘扶著老爺子,老爺子懷裡捧著靈柩。
身旁被沈家的嫡親子孫簇擁,朝著墓園而去。
雨水漸漸下大了。
水霧朦朧在墓園之中,灰撲撲的石碑,綠意盎然,脆嫩欲滴的植被青草,糅合出複雜清幽的氛圍。
山中的青石板小路被青苔附著後格外濕潤,腳踩上去很容易打滑。
程開顏小心翼翼扶著老爺子的肩膀,緩緩朝著園中開挖立下碑文的一處墓地走去。
“吉時已到……”
在法師的高呼之下,一眾嗚咽聲中,靈柩骨灰下葬。
“噗……”
鐵鍬將濕潤的泥土鏟起,將灰黑的骨灰盒覆蓋在其中,然後壘起石磚完全覆蓋。
一代文學大家,自此長眠黃土。
安葬儀式過後,便是簡單樸素的午飯。
鞭炮,酒水,笑容與周遭沉重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但笑對生活、死亡,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紀念方式呢。
吃飽喝足過後,程開顏帶著已經很疲憊的老爺子找到韋韜,正準備回家休息。
程開顏開門見山:“老爺子今天太累了,情緒波動大,我們就不多留,該回去了早早休息。”
“是極,這麼大的雨,我讓車送你們回去。”
韋韜連忙吩咐了人準備好車,將二人送到車前。
雨幕中,韋韜撐著黑傘,為二人打開車門。
待程開顏與老爺子進車後,這才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個用藍布包裹著的小盒子遞給過去,聲音沙啞低沉的說:
“這是父親前天準備的東西,特意讓我轉交給你。
他老人家臨終前,還時常掛念著你和你那篇名叫《贖罪》的作品,希望你能好好創作出來,創作出一篇名作,走出國門。
那樣即便他老人家看不到,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原來是這樣的啊……
茅老的未完成的心願是沒有看完《贖罪》嗎?
“我……我知道了。”
程開顏深呼吸一口氣,感歎於茅老對文學的拳拳之心,一片赤誠。
他忙重重的點頭,語氣堅定的道:
“等我寫完後,一定帶著稿子來拜祭他老人家,讓茅老泉下有知。”
“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也算是了結父親的一番心願。”
韋韜欣慰的拍了拍程開顏的肩膀,然後看向葉老爺子,奉上一封信:“葉伯伯,這是我父親委托我交給你的信。”
“嗯。”
老爺子接過,放入懷中收好。
“轟隆隆——”
發動機轟鳴聲響起,一陣漆黑的尾氣飄散在雨水中。
漆黑的車身漸漸遠去,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
車上。
程開顏打開了小盒子,發現其中盛放的是一摞厚厚的稿子。
藍色鋼筆字,泛黃稿紙,字體豎排。
雖然保存的很好,但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上麵用寫著——《子夜》:
子夜是最黑暗的時刻,也是黎明前的陣痛。
當曆史的車輪碾過時,從不會問輪下是英雄還是螻蟻。
“這是子夜的初稿?”
閉目養神的老爺子瞥見程開顏手中的稿紙,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顯然這是一份極為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