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點……”薑願頓了頓,“想做回方梨了。”
“什麼?”
她說話的聲音太低,顧昭廷沒有聽清。
薑願沒再重複,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傷勢上,“醫生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剛好這時,有護士進來給他換藥。
顧昭廷道:“阿梨,你先出去等我。”
薑願站起來,要往外走。
眼角的餘光卻剛好瞥到護士將纏繞在顧昭廷胸口上的繃帶,給解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麵對顧昭廷的傷勢。
雖然已經做了縫合,可那道蜿蜒猶如蜈蚣一般的疤痕,都在表明顧昭廷曾傷的有多嚴重。
就是這道傷,差點奪走了他的命,哪怕經過將近半個月的休養,甚至還有些滲血。
可他未曾在她麵前喊過一次痛。
薑願腳步停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覺似乎有點疼,更是有種很強烈的內疚感。
顧昭廷為了她而受傷,她來醫院照料他,天經地義,可每次都是兒子方初陽拉著她過來的。
為了不讓傅司璟多想,甚至她每次還都要小心翼翼。
顧昭廷曾問過她,累不累?
其實挺累的,除了在國外,和傅司璟四處旅遊的那段時間,什麼都不用想,確確實實很開心。
可是一旦觸及到了現實層麵的問題,很累很累。
傅司璟在感情上,非常不成熟,導致很多時候她不得不哄著他。
顧昭廷有句話說的不錯,傅司璟這樣的人,不太適合步入婚姻,他就像個孩子一樣,會給人一種,和穗穗差不多年齡的感覺。
薑願輕輕地垂下眼眸。
薑家人和傅司璟對她很好,但她並不是真正的薑願。
穗穗雖然從小被她撫養長大,她也一直把穗穗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但是,她隻是養母而已。
她很清楚真正的薑願,當年因為生穗穗的時候,出了意外,就這麼死在了產房裡。
那以後,薑家二老失去了女兒,傷心欲絕,剛出生的穗穗也失去了親生母親。
這些年,薑家人一直在穗穗的麵前,隱藏真正薑願的存在。
一方麵是因為她占用了薑願的身份,另一方麵,他們是不想讓穗穗小小年紀,就沉浸在失去了母親的悲傷陰影之中。
可是,真正的薑願,為了穗穗犧牲了自己的生命,為什麼不能讓穗穗知道她的存在呢?
這對她並不公平!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花一樣的年紀,在最好的年月裡,卻因為生孩子走了。
到頭來孩子長到這麼大,甚至都沒能到她這位生母的墓碑前去祭奠過一次,更沒喊過她一次媽媽……
這是錯誤的。
雖然她很享受成為薑願的這段時間,家人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但是,作為方梨來說,她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有身為方梨該儘的責任和義務。
她收獲了當薑願時的自信和最好的親情,受益頗多,可她無論怎麼變,也依舊是方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