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兩尺、一尺、七寸、四寸、兩寸.
兩人的手越來越近,忽然之間,段雲神情一變,化作劍指,冒出劍光。
咚的一聲,如晨鐘暮鼓。
段雲身形往後掠去,砰的一聲撞裂牆壁才頓止。
剛剛這一瞬間,醜女頭上的一根鐵笛消失了,然後如閃電般從掌心冒了出來。
這根細長尖銳的鐵笛,竟能在她體內穿梭攢射?
段雲剛一站定,這醜女身形雙腳帶出一縷電光,已如羽箭般再次襲來。
鐺的一聲,段雲手中刀已出鞘,和她掌心的鐵笛撞在一起。
下一瞬,鐵笛冷不丁消失,段雲手中刀猛然一個慣性往旁邊滑去,而醜女已抬起了腳。
唰的一聲,這鐵笛竟從她一根腳趾鑽出,狠狠刺來。
鐺的一聲,火星炸裂。
段雲刀雖未動,卻也擋住了,緣於他的劍已出鞘。
下一瞬,段雲腦袋一斜,剛剛所在的地方,已被刺出一個孔洞。
而這個時候,醜女頭上另一根鐵笛也消失了。
鐺鐺鐺!
嗤嗤嗤!
一時間,屋內響起了一陣綿密且讓人牙酸的聲響,那是鐵笛和刀劍密集相撞和摩擦的聲音。
段雲雙手刀劍如狂風驟雨,而這醜女仿佛渾身上下都能冒出鐵笛,快若雷霆,又詭譎難測。
彈指間,雙方已互換了上百招。
段雲練成刀劍雙絕後,經常練習左右互搏,左手刀和右手劍互相較勁,速度水漲船高。
可以說,這世上能比他劍快的劍客已不多,能比他刀快的刀客也挺少,能和他刀劍齊發相比較的人更是一直沒遇到過。
即便是那以劍出名的黃山女俠,也沒逼出他五成快手。
可今天,他遇到了!
這醜女顛婆的鐵笛又快又奸詐,關鍵力道還凶猛至極,即便他把刀劍速度提到了十成,依舊捉襟見肘。
轟的一聲,他身體已被逼得破牆而出。
下一瞬,段雲身後劍氣飛灑,黑絲小玉浮現。
“攬雀尾!”
在左右開弓的同時,段雲更是把握劍之手捏起了劍指。
下一瞬,黃金劍前捅的同時,小玉數十雙玉手玉劍指劍氣攢射而出。
空氣中炸裂出了一串密集的火花,如岩漿墜落在山岩上爆裂的場景。
一記玉劍指劍氣射掉了醜女門主的一縷頭發,而段雲肩頭的衣衫也被挑破。
即便有小玉射出玉劍指,段雲依舊沒有討到絲毫好處,甚至隱隱要陷入不利態勢。
他自認為近身強悍,特彆是刀劍形成的劍刃風暴,一向卷誰誰死。
可這醜女竟能讓兩根鐵笛在體內高速穿梭,並不斷從身體各處射出,速度之快,軌跡之詭譎,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是的,即便段雲想要發動劍刃風暴,以及更強悍的招式,卻根本做不到。
因為對方根本不給他起手蓄力的時間,甚至連給他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仿佛這醜女身體本身就是一件奇兵,十分要命。
這時,醜女門主說話道:“本座的‘纏你命三千’如何?”
她根本沒有開口,卻有聲音冒出,那是因為她的腹部可以說話,也就說傳聞中的“腹語”。
而她的“纏你命三千”便是眼前的這種貼身纏鬥,用這雷公老母門門主的話說,連神仙都能纏死。
江湖中,不好惹的是劍客,更不好惹的是成名劍客,而最好不要惹的則是用劍的成名道人。
十三年前,江湖中曾出現了一名紅鞋怪道人,以腳穿鮮豔紅鞋和快劍聞名。
這名紅鞋道人,剛出江湖就一舉殺了“南海第一快劍”,後更是接連挫敗了十位成名劍客,風頭無兩,可三年後,他便消失了。
跟著他的紅鞋子一起。
關於紅鞋道人的去處,江湖上眾說紛紜,有說惡疾發作死了,有說忽然走火入魔癲了,有說遇到了愛人,還俗結婚生子了。
畢竟紅鞋道人一向戴著鬥笠,見過他本來麵目的人本就很少。
而隻有幾人知道,紅鞋道人是遇見了顏如峰。
也就是眼前這位雷公老母門門主。
當是顏如峰還不是雷公老母門門主,可已練成了這“纏你命三千”絕學,那劍快如血影的紅鞋道人也被他纏住,用劍的雙手被鐵笛穿了數十個孔洞,變成了殘廢。
這也是顏如峰手下唯一一個被纏住且逃生的人。
之後,她的“纏你命三千”又更進了一步,更加要命。
其實段雲堅持到現在,已有些出乎顏如峰的預料,因為即便是當年的紅鞋道人,在這麼多招後,已敗於她的手下。
而眼前的段老魔不愧為最近風頭最盛的魔頭,竟能在她更進一步的“纏你命三千”堅持這麼久。
那“香蕉”手下見門主一時沒能拿下這敵人,不由得大為震撼。
因為他就沒見過能在門主手下走這麼多招的人。
“門主,我來助你!”
身為門主的第一舔狗,黃護法一躍去,要想和門主一起夾擊段老魔。
結果隻一個呼吸間,他身上就多了六個血洞、三道刀痕和兩記劍傷,一下子就老實了。
是的,要是段雲和顏如峰在原地多呆一個呼吸時間,他身上的傷恐怕要多一倍,甚至直接重傷死掉。
這絕對不是他們能摻和的對決。
這時,隻聽見鐺的一聲炸響,被鐵笛擊中劍身下部,段雲手中劍一個不穩,近乎脫手。
顏如峰比母猩猩更醜的臉上露出一個殘缺的笑容。
勝負已分!
她一張嘴,一根尖銳的鐵笛從口中冒出,毫不猶豫的向段雲去抓劍的右手刺去。
結果這時,段雲抓劍的手卻忽的棄劍,手臂黑氣一湧。
死氣破體劍氣!
一道死氣破體劍氣冷不丁射出,砰的一聲和鐵笛相撞,撞歪了鐵笛的同時,更是連綿不斷,化作劍柱,直襲顏如峰心口。
顏如峰掌心鐵笛一收,右臂一抬,轉瞬從腋下鑽出,撞開了這劍柱。
而劍柱潰散的時候,段雲冒出破體劍氣的手臂已化作了震顫的拳頭。
“拳意!極恨!”
十五路奇拳連成一片,砸中了顏如峰手腕,帶起了一聲崩裂聲響。
而幾乎同一時間,顏如峰另一條腿不知何時已冷不丁抬起,從腳底板攢出一截鐵笛,哢的一聲紮中了段雲左手前臂。
雙方在一瞬間互相中招受傷,分開!
連一個呼吸都沒有,雙方又要再戰,結果幾乎同一時間,兩人腦袋一下子被影響,同時開口。
“我要當大俠!”
“我要變醜!俊是罪孽!”
這拳有毒!
這笛有毒!
雙方在同一瞬間反應過來,段雲劍氣帶著血水衝出,把那股蘊含著怪異真氣的血水衝散。
而顏如峰則自拍一掌於肚皮,帶起擂鼓聲響,然後噗的一聲噴出鮮血。
雙方又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解毒!
可就是因為這時,雙方錯開了五六步的距離,給段雲爭取了發動招式的時機。
“愛!無!限!”
法相小玉一個下沉,狂暴的刀劍風暴轉瞬生成,而這個時候,刀劍雙絕的段雲已和小玉浮在空中。
顏如峰見狀,神色一變,大叫道:“顏如峰!”
她叫的竟是自己的名字,於是隻見她全身能冒出鐵笛的部位噴出血霧,如蒸汽機一樣。
與之同時,一道帶雷的冰峰法相拔地而起。
轟的一聲,段雲的愛無限風暴已往下砸來。
而顏如峰則肌膚如冰晶,且帶著紅紫色電流,硬抗這一擊。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道旋轉的風暴砸在了帶電的冰峰上。
轟的一聲,地麵下沉了一截,供台上的雷公老母門神像往下一墜。
附近的雪花在一瞬間變成碎絮,化作雪霧。
那殿宇的門牆已被摧毀,而顏如峰死死扛住了。
轟的一聲炸響,顏如峰身上的冰晶破碎,血水飛舞,而旋轉的段玉則轟的一聲撞翻了供台上的雷公老母神像,足足滑行了五丈才穩住身形,大口喘息。
顏如峰如母猩猩的腦袋頭發已被絞沒了,肩頭下滑至肚皮,是一道鮮血直流的傷口。
可她扛住了。
法相上的冰峰破開一道巨大裂口,可依舊未碎。
“繼續!”
“愛無限!”
這時,忽然一道癲狂的聲音響起,顏如峰心肝一顫。
她早已把自己身體練成了武器,練成了一座冰峰,自認為無堅不摧。
可這天生有英俊罪惡的段老魔卻硬是給她身上砸開了一道口子。
沒有想到,這段老魔連氣都不多喘兩口,又要發動這種層次的攻擊!
真他娘的又有罪又癲啊!
可身為宗師級的高手,她清楚段老魔這樣的暴擊發動不了幾次。
她又怎麼可能輸!
她看著殿宇更深處那蒙著布的神像,眼神充滿了堅定和自信。
“顏如峰!”
你要攻便攻,本座還能怕了你!
她法相一抖,身體又要結出冰晶。
可就在這一瞬間,一道破體劍氣冷不丁射出,擊中了那座蒙著布的神像!
轟的一聲,神像破碎的瞬間,顏如峰仿佛也被擊中,一失神,近乎忘了結晶。
高手之爭,分厘便是勝負!
就是因為這一失神,他已來不及了。
恐怖的刀劍風暴照著她來不及結晶的地方砸下!
轟的一聲,地麵一跳,整座殿宇跟著破碎、跳躍,同時跳躍而起的,還有那顆之前蒙著布的神像頭顱。
這時,紅布已被劍氣割開,露出了內裡。
那是一個長著長長紅鼻子的臉,和更外麵的雷公老母神像不一樣的是,這張臉更像是一隻母猩猩。
或者說,更像是顏如峰臉的複製。
一團血霧高高飛起,然後緩緩落下,顏如峰“無堅不摧”的身軀隻剩下了小小半截。
這小小半截是半邊腦袋和一個肩頭。
她那醜陋的半邊麵龐上,還保持著恐懼、不甘和憤怒的表情。
她恐怕死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死掉。
段雲站在廢墟之中,看著那母猩猩般的半邊腦袋和母猩猩般的半邊神像腦袋,發現自己猜對了。
這醜顛婆如此發癲,要讓天下俊美淪為豬狗,甚至全部消滅,說來說去就是一種病態的自戀。
長得醜卻又極度自戀,卻又夾雜著難以改變的自卑。
因為她即便已練成了絕頂功法,成為了一門宗師,這世界卻依舊認為她醜。
於是她便怪罪世界,想要屠戮美好,顛倒美醜,讓自戀的自己變得徹底完美。
她一直對著這塑著自己臉的雷公老母像自戀,段雲甚至懷疑她自導過。
於是這尊神像被擊碎的瞬間,那極度畸形自戀的她也感同身受,仿佛自己也被擊碎了。
而就是這一刹那的恍惚,造就了她的失敗!
勝利的段少俠站在那裡,無不證明了兩件事。
這醜癲婆就是批歪怪尿桶的死變態,以及邪不壓正牙!
這個時候,他喘息著環顧四周,尋找著“香蕉”和“黃瓜”的身影。
本少俠的經書還在你們皮上,還沒剝下來呢!
而這時,於霜霜看著喘著大氣顯得虛弱的段少俠,眼神熾熱,仙蒂已顫抖到了極致.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