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很大,三教九流,正邪彙聚,煙館整日煙霧繚繞,青樓白天黑夜都是滿客,銷魂聲不斷。
可是對於有的人來說,清河城卻又很小。
小到近乎沒有容身之地。
這裡絕大部分都是江湖客,為了山裡的寶物,為了地盤上的利益,打打殺殺,欲望膨脹,姦來姦去。
江湖中的底層不甘心永遠是底層,會來這裡碰運氣,可是運氣哪有這麼好碰的。
這裡平民因為要當牛馬,除了累死外,還不容易被殺,而江湖底層就慘了,不是牛馬,就是炮灰。
清河城每天都在死人,十個有九個都是這樣的炮灰。
如果不願意當炮灰,那就生存艱難,居無定所。
如今段雲和慕容兄弟正在吃醪糟蛋的地方,就有不少這樣的人。
這條街搭著好些破爛的窩棚,好些個人衣衫襤褸窩在那裡,看起來跟乞丐一般。
可這些人不是乞丐,而是江湖人。
從他們的手腳可以看出,不少人都是練過的。
隻是他們在這座江湖客內卷的城市裡,混得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王哥,碼頭要人卸貨,去不去?搬四萬斤貨有半斤肉。”
“以前不是四萬斤貨有兩斤肉嗎?”
“那沒法啊,你不去乾有的是人乾。這清河城吃不上飯的大塊頭,煉體的武夫都在搶活乾。”
“還讓不讓人活了,乾脆還是等機會去助拳吧。”
“王哥,彆的地方助拳是壯勢,還管飯,這地方助拳可是要命啊。你乾不乾,不乾我走了。”
“他娘的乾!乾完老子去賭一把,多贏點就好了!”
“這日子真他娘難了。”
這隻是這條街上江湖客的一個片段,卻也是縮影。
這種幻想著能得到神功秘籍一鳴驚人,卻隻能當散工等待機會的江湖客已算好的,裡麵還有更慘的。
自從上次深入鐵血門後,段雲就感受到了這裡江湖底層的困境。
不是他給鐵血門的功法注入了俠氣,讓他們沉溺於刷馬桶洗茅房,不然他們兩個還在付費打苦工。
他覺得這裡的宗門底層邏輯就是壞掉的。
上麵的不想讓下麵的好過,下麵的更不想更下麵的蝦米好過,弄得隻有上麵的人好過,下麵的隻能吃屎。
如今來看,他讓鐵血門變成了樂於奉獻之人,也算是一次不錯的糾錯。
正如慕容兄弟說過的話——“隻要人人多付出一點愛,這江湖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這話雖然是他練牛馬功時,練得精神錯亂時說的,可事實也是如此。
這個江湖又姦又殺,很多人自己爽就要彆人吃屎,就是沒有愛。
而讓鐵血門變成了富有牛馬精神的人物,確實算走出了改良江湖的第一步。
雖然這方法看似有些強行,甚至有點極端。
可這個江湖不極端點不行,不能把這些江湖人當正常人來看。
得把他們當精神病人。
對!
這江湖的人都病了,他這位少俠兼大夫就是來給人治病的。
治精神病,強行一點怎麼了?
要我說,這些人這般沒有愛,就該拿去電。
多電幾次,說不定就像他一樣正常有愛了。
段雲和慕容兄弟吃完了醪糟蛋,便繼續往裡走。
隻能說越往裡走,味越大,人也越慘。
外麵的那些還能乾點零工,這裡麵的就不行了。
有的看起來是得了病,花柳病那種,人都廢了,還有染上煙癮的,不是在那裡借銀子想繼續抽的,就是躺在那裡跟行屍走肉一般,徹底垮掉了。
中途還有兩個花柳病人想來搶他們銀子,慕容兄弟徑直把兩人身上的濃瘡戳破了兩個,痛得他們在地上打滾,也算阻止了他們的犯罪行為。
出了那條破破爛爛的巷子後,段雲和慕容兄弟皆認為這地方很病態。
這和玉珠山莊所在的玉石鎮一帶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他們這群玉珠大俠已來了,那這裡就是玉珠山莊俠氣籠罩的範圍,遲早也會變得一片清平。
這時,巷子口有個女人跑了過來,說道:“雲哥兒,快去,鐵血門的漢子又在治病了。”
那雲哥兒一邊抓撓著,一邊感慨道:“那個到處抓人治病的鐵血門?可我這是花柳病。”
“花柳病也能治,王大爺都治好了。要趕緊,他們的血隻有新鮮的才能治病,每月就那麼幾天。”
“這能治?”
雲哥兒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道:“我不治!這病是我從思思姑娘那裡得的,隻要我得了這個病,那就代表著思思姑娘有我!我死也不治!”
那女子見狀,氣得捶胸頓足道:“你真是賤啊!一個青樓的妖女,還給你染了病,你就跟丟了魂一般。”
雲哥兒沒有動怒,反而一臉回味道:“思思姑娘的滋味真不錯啊。”
段雲忍不住看了慕容兄弟一眼。
慕容兄弟吐槽道:“你看我乾嘛?老子能有他這麼賤?”
“不行,我要回去見寧清了。我實在是他太想她了!”
回去的路上,段雲和慕容兄弟去順道買了一些米和豬肉。
兩人都發現這物價一天一個價,白花花的銀子也有些不禁花了。
很顯然,城中有人在操控物價。
“他娘的,連本大俠要吃要喝的東西都要操控,回去查個明白,殺他全家。”段雲手提著高價長毛豬肉,氣悶道。
慕容兄弟疑惑道:“直接殺,不改造了啊?”
“這要改也要殺,隻改不殺,不能展示我們的雷霆手段。”段雲回答道。
慕容兄弟很清楚,這家夥回去讓樊高查到情況的話,恐怕小本本上又要多些名字。
隻能說段少俠不忘初心。
之前在老家臨水小城時,就是因為亂收保護費,他把玄熊幫殺了一通後,順便還把縣令做了。
如今這操縱物價,讓他這樣獲得不少不義之財的有錢人都感到物價貴了,那不殺留著過年?
一路順著河邊走。
這個時節,河邊也是綠柳依依。
河岸邊有不少洗衣服的男女,說著話,聊著天。
“李師弟,這次衣服我幫你洗了,下次該你幫我洗夜壺了。”
“師姐,知道了。這清河城真是難搞,連下人都貴得離譜。這要是在外麵,我雇十個年輕的給我洗衣做飯。”
“說得我在宗門內沒有十個年輕男人給我洗夜壺似的。”
“師姐,要不我們回去吧?”
“回去?回去你我都比不過大師姐,不拿到神功,啪啪打師父的臉,我是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