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早已經無法修煉的塗山狐族來說,往朝廷體製發展這條路線已經走了上千年的時光,中途起起落落,有過人丁興旺也有人才凋零,無論放到哪裡都可以稱得上一句詩書傳家。
到了塗山儒這一代,塗山狐族就剩那麼幾個,而他在科舉上也止步舉人,未能有更高的成就。
本來以為墨昊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不懂詩書禮樂,打算在這方麵教教他,也不至於日後傳出塗山清璿私定終身的對象是個不通詩書的蠻子。
雖說此時塗山家距離滅族滅種也就差了那麼一點,全靠墨昊和塗山清璿的契約聯係在救命。
但總有那麼一些人即使在生死關頭,都會去在意一些在旁人看來無關緊要的事情,並且常被其他人稱之為【不懂得變通】。
塗山儒無疑就是這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科舉上止步於舉人了。
無法更進一步的原因,僅僅隻是對某個政令導致一地民不聊生批判過於明顯,甚至指著某個政令執行者的鼻子在罵。
而科舉的閱卷官,恰好就是被塗山儒所罵之人的學生。
這事一連出現過三回。
“不知墨昊師從何人?”
塗山儒此時的態度,有點像發現女兒帶回家的小夥子也讀明史,並且還有這相當獨特的見解,當下就把審視的目光先放到一邊,打算泡壺茶好好的討論明史。
要討論彆的墨昊可能還有點心虛,但要是討論君子六藝等儒家功課……
那他可就來勁了,孔夫子弟子這個名頭可不是假的,尤其是墨昊六藝都是孔夫子手把手親自教導的情況下,世界上就沒有誰比他更懂六藝和孔子。
你說我經典理解有誤?
我是孔子親自教導的弟子,你在懷疑我的釋經權?!
要是墨昊願意,那是真的有能力去【我注六經】。
“師承尼父。”
“未曾聽聞,不過墨昊讀過詩書,那麼可知經中此篇有何深意?作何解釋?”
“……此經深意我確實不懂……”
對於經書篇章的閱讀理解,墨昊自然不如塗山儒那般研究長久和精通,但輸人不輸陣,塗山儒問完了,那就該換他了。
說罷當即背出一篇,向著塗山儒問道,“經中此篇有何深意?作何解釋?”
一問一答之間,塗山儒也來了興致,或者應該說起了男人之間的勝負心。
作為在科考上研究多年的考生,經文解釋這類閱讀理解無疑是塗山儒的領域。
當一個男人的擅長領域被人詢問乃至挑釁的時候,無疑會變得非常上頭。
很快,兩人就從謙和性的相互提問,開始演變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何斷句的激烈辯論。
當塗山清璿帶著好上許多的母親以及塗山小妹推開門的時候,發現屋子前被清出一塊空地。
上麵寫滿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不同斷句,以及遠處的兩人一句又一句引經據典的辯論。
並且很快就發展成幾乎不講理的互噴。
“老夫熟讀經書三十年,怎會出錯,應該按照我的解釋!”
“我還是孔子弟子呢,我的解釋才是對的!”
看那兩個人已經上頭的模樣,塗山清璿毫不懷疑繼續下去的話,他們得互相給對方開瓢強行判自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