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請吃飯多沒誠意,&nbp;不如陪他睡一晚?
這人怎麼一天到晚都在想那樣的事情啊……
唐漾隻覺得脖頸間的紅痕又在隱隱發燙,&nbp;她開了盒牛奶,&nbp;喝一大口降溫,&nbp;然後才道“我昨晚不是陪你睡過了嗎,&nbp;”她補充,“前晚也陪你睡了。”
“噢噢對,”蔣時延是個講道理的人,&nbp;“既然你陪我多睡了一晚,&nbp;那換我陪你睡?”
還道理……
唐漾臉熱。
蔣時延“各種姿勢。”
唐漾腦補了一些,臉頰控製不住地泛紅。
蔣時延壓著低而磁的聲線“上天入地。”
唐漾以前看過一些教育片,聽這四個字,&nbp;整個人隱約有燒起來的趨勢。
偏偏蔣時延嗓音愈沉,隔著屏幕起著款款的笑,&nbp;一字一頓“包君滿意。”
四個字。
紅透的唐月亮哐一下炸了,&nbp;仗著山迢水遠不怕死地嚷“你來啊你來啊!你來陪我睡啊!嘴上逼逼算什麼英雄好漢!隻說不來算什麼真本事!”
對麵沉默,&nbp;接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唐漾一通發泄完,心虛地吞了吞口水“你在做什麼?”
“穿衣服,&nbp;訂機票。”蔣時延很冷靜。
“蔣時延。”唐漾開始怕了。
蔣時延“嗯?”
唐漾啜了口牛奶,訕訕地“我們,我們冷靜一點……”
“我女朋友讓我過去辦了她,我沒辦法冷靜。”蔣時延說。
“你女朋友在耍脾氣呢,”唐漾和事老般勸,“你女朋友明天一大早還得上課,明天開始還要上晚課,&nbp;你也要上班,愛情不在一時半會,在於細水長流……”
漾漾聲音軟,和唐僧一樣碎碎念。
蔣時延聽著這話覺得耳熟,再一想,這不是之前易女士嘲諷他說的嗎……
漾漾怕不是易女士親生的。
蔣時延是真的動了過去的心思,但也知道不現實,聽到這話,他退而求其次“那我們開視頻,我想看看你。”
唐漾為難“我沒化妝沒梳頭而且……”抵不過蔣時延沉默,唐漾咬咬唇,“好。”
兩人工作時,言語都不多,簡明扼要。
麵對彼此,話好像永遠說不完。
轉眼就到十二點,唐漾想多看看他,不想掛視頻。
蔣時延瞧她眼皮子一耷一耷下一秒就要合上的困樣,又是好笑又是憐惜“你把平板放遠一點,我不掛,我看著你睡。”
唐漾照做,屈手揉了揉眼睛“萬一你看到我打嗝放屁說夢話你還會愛我嗎?”
蔣時延狀似無意“你之前說夢話我聽到過啊。”
“!”
唐漾瞌睡一下就醒了“我說的什麼!”
天呐,她快喘不過氣了。
“你說,”某人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後學她的語氣,“蔣時延好帥超帥巨無敵帥!漾漾最愛蔣時延!”
唐漾“噗嗤”一聲,想打他“你走開!”
蔣時延當真在屏幕裡起身走兩步,然後又躺回床上,給她說“寶寶晚安”。
唐漾枕著他的笑,連夢都是甜絲絲的。
————
第二天早晨,視頻沒斷,唐漾起來,蔣時延還睡著。
她想給他發早安,但害怕鈴聲吵到他。
清晨陽光落在她家棕色木地板上,灰色軟被遮住他半張臉,他鼻翼和眼窩駁出淡淡的陰影,側顏輪廓好看到不像樣。
唐漾捧臉笑著看了他好一會兒,用唇形給他說了早安,又在自己床頭貼了張他醒來可以一眼看到的便簽,這才輕手輕腳下床洗漱,去上課。
雖然昨天陳強把硬盤給唐漾時,讓她不用急,可以回a市再看。
但好奇心屬於人的本能。
唐漾到教室時,人不多。她把硬盤接到電腦上,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自己,悄然點開文件。
資料加載出來時,唐漾就明白,陳強說的“合法”在解釋什麼。
資料上顯示的是甘一鳴和不同女人的開房記錄,附了時間地點甚至監控截圖,涉事酒店大多數是前段時間爆過惡意泄露顧客資料醜聞那個集團旗下的酒店。從三年前甘一鳴到a市至上個月,整整一百頁。
唐漾知道甘一鳴好色,還在遊樂場撞見過他和所謂“表妹”。
她對他婚內出軌這些事並不意外,隻是越朝後翻,尤其去年開始,她擱在鼠標滾輪上的手滑得越慢,最後,慢慢停下。
有範琳琅。
不是範琳琅和甘一鳴去開房,而是範琳琅開好房,離開酒店,甘一鳴和其他女人進了範琳琅開好的房間。
唐漾沒聽範琳琅提過有男朋友或者老公,難道範琳琅喜歡甘一鳴?幫他瞞天過海?
這個念頭一起,唐漾想起年初開菁英會時,範琳琅開玩笑想坐甘一鳴的瑪莎拉蒂,甘一鳴拒絕了範琳琅邀請自己坐,自己拒絕甘一鳴載了範琳琅,以及很多下午茶的小細節,範琳琅和甘一鳴若有若無的玩笑。
唐漾當時把原因歸結於他們認識時間久,所以熟絡。
但換個角度,範琳琅喜歡甘一鳴的話,為什麼可以那麼自然地幫甘一鳴和其他女人開房?唐漾再想想無意聽到的、範琳琅維護自己那幾次,範琳琅和其他同事也開玩笑,唐漾不由推翻上一種可能。
範琳琅可能就是出於幫同事的忙,或者甘一鳴給她多少錢。
範琳琅沒男朋友也沒結婚,所以不在意這些。
十分合理。
“叮叮叮”上課鈴響,同學們陸續進來。
唐漾飛快保存並關閉文件,給陳強發不一會兒,陳強回複。
不客氣。
————
唐漾上著一天重課,蔣時延也沒閒。
a市,一休大廈頂樓。蔣時延一邊開會聽各部門主管總結工作,一邊看昨晚發給唐漾那條訪談。
九江集團主要由魏賢勇家族控股,魏賢勇任董事局主席。
魏賢勇膝下四個子女,長子魏長春曾經擔任九江鋼鐵廠廠長,現任九江集團執行總裁,二子魏長夏領導九江實業,三女魏長秋,也就是甘一鳴太太管理九江地產,四女魏長冬供職於a市銀監會。魏長冬與家族的關係雖然不如前麵三人密切,但也足以讓周自省忌憚甘一鳴。
甘一鳴出身在偏遠小縣城,在彙商實習時,經由一個偶然的機會搭上大他十歲的魏長秋,從此平步青雲。
雖然魏長秋和甘一鳴在外麵都各自養人,但在這個訪談中,魏長秋仍舊通過“我家一鳴”“我家一鳴”表現出了極強的占有欲,而甘一鳴在旁邊點頭賠笑的模樣讓蔣時延想起了一部古裝劇的男寵。
漾漾前晚還拉著自己看了幾分鐘……
她喜歡裡麵的騎馬射箭的公主……
漾漾現在在做什麼……
應該在上課吧……
蔣時延想起今早一睜眼看到她床頭那張便簽,字跡清秀的“早安”加簡筆微笑臉,就像上學時吃到的、唐漾給他帶的食堂第一籠饅頭,軟軟的,甜甜的,入嘴蓬鬆酥軟,心裡暖呼呼。
那時候他吃得歡快,滿嘴“謝謝漾哥漾哥萬歲萬萬歲”,唐漾坐他旁邊,單詞背著背著忍不住停下筆來嫌棄他“你早起半小時背背古文會怎樣啊,每次詩詞填空都要錯你也不心疼,活該語文拖後腿……”
蔣時延那時胖胖的,一笑就眯了眼“我漾哥是第一就好了啊!”
唐漾氣得用筆敲他手背“你這人,”說著說著,她又惱然地抓一下頭發,“算了算了,懶得說你。”
“……”
“蔣總,蔣總。”助理連續喚了兩聲。
蔣時延回神“嗯?”
助理傾身提醒“您開會前說四月需要一個話題。”
蔣時延“悠然居上季度定的宣傳文案是什麼?”
助理調出來“用美食將胃嬌藏,副標題是不見天日,千般寵愛,”助理說,“北區那邊的策劃之前提了個包-養的點,出發點是料涉及三觀很容易撕上熱搜,之前《遺珠》把氛圍端得太嚴肅,風向一邊倒沒辦法製造話題衝突,正好用這個暖暖流量……”
蔣時延一邊聽,一邊用筆尾一下一下敲著楠木桌麵。
忽然,筆停。
“做征集吧。”蔣時延說。
大會議桌上沒人出聲。
坐在主位的男人雙腿斜疊,燈光好似順著他懶散的姿態勒出長影,又好似在他長密的眼睫處綴一點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