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舍難大師好奇道:“世子何時成了大俠了?”
步安趕緊道:“是我這童子認錯了。”
素素想要辯解,滿肚子話都被步安一眼瞪了回去。
宋蔓秋此時已經換了女裝,手撐油紙傘,腳踩木屐,因為石徑濕滑,步子邁得小,一路行來,姿勢倒像江南女子了。
那位年輕儒生走在她前麵,垂頭喪氣地跟在她身後,看樣子像是剛剛受過挫折。
兩人來到水榭前,宋蔓秋微微欠身道:“讓大師與公子久等了,今夜……”
她“今夜”兩字剛剛出口,還沒來得及說出下文,步安突然大聲道:“慢!我的劍呢?”
宋蔓秋聽得一愣,不明白步公子這是怎麼了,那柄劍看上去也不像是名貴寶劍,還怕自己私吞了不成?
非但她不明白,舍難大師、鍵盤俠儒生和素素也都被步安搞得一頭霧水。
好在宋蔓秋確實帶著他的佩劍,當下收起雨傘邁入簷下,將腰間長劍解下來遞還給他。
步安接過長劍,走到長廊一側的紅漆木柱前,姿勢頗為瀟灑地抽出長劍,用劍尖在木柱上由上至下寫了一排字,與此同時大聲叮囑道:“不要念!”接著又走去另一側的柱前,如此依次刻完了四根柱子,才還劍入鞘。
地上留下四灘朱漆木屑,木柱上多了一首缺字的七言絕句:
“光斂豔晴方好,山色空蒙語亦奇。”
“欲把西胡比西子,炎妝農抹總相宜。”
宋蔓秋看著他寫完,輕聲道:“缺了好多水……”
步安哈哈一笑,指著西湖道:“漏作西湖水了。”
他說得風趣,宋蔓秋卻知道這並非有意賣弄,步公子故意寫這殘詩,是將補齊水以招來靈氣的機會留給此間主人。
舍難大師看看步安又看看宋蔓秋,搖頭感慨:“三步成詩,今日親眼得見了。”
宋蔓秋被大師這麼瞥了一眼,麵色微微一紅——步公子見到了她,才突然寫下這詩句,這句“淡妝濃抹總相宜”,可真耐人尋味。
步安遙望西湖,感慨道:“人間美景不過如此,便是醉死西湖岸又有何憾。”
素素眨巴眨巴眼睛,心說公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喝了幾杯酒,真的醉了不成。
這時,立在宋蔓秋一旁的年輕儒生突然冷笑道:“湘楚反賊作亂,塞外兵戈四起,國邦危難之際,不去殺敵報國,還有臉說什麼醉生夢死……”
宋蔓秋聽得眉頭微皺,剛要勸解,隻聽步安氣道:“你又如何殺敵,如何報國了?”
年輕儒生脹紅著臉反駁道:“我身在杭州,誌在四方!不比那些留戀美景美色,不聞世間疾苦的酸腐書生。”
步安臉色難看之極,冷哼一聲,便從宋蔓秋手裡搶過一柄傘,拉著素素走出了水榭,直到走進雨中,才堪堪撐開雨傘。
宋蔓秋看著半邊衣服都已經被淋濕的步公子,跺腳氣道:“哥哥!”
“我哪裡說錯了?這人與前院那些酸貨有何不同?”
“你……你知道這人是誰嗎?”宋蔓秋道。
“我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