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聽到這裡腦子裡開始有點亂,因為從沃森教授這裡得到的消息已經推翻了他其中一個的推測,這讓他忽然有點信心不足,忍不住開始重新梳理整個案情。
不過沃森教授並沒有停下:“本來接連折損兩個王牌都已經讓安保部元氣大傷了,這下更是雪上加霜,整個安保部門的運轉幾乎陷入癱瘓。那段時間部門內部處處人手不足,捉襟見肘,無奈之下部長隻好開出比之前高一倍的薪金進行招聘。不過民眾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傷亡率是不會騙人的,不但沒有人願意來應聘,甚至連安保部內部都有有不少人選擇了清除這段記憶,然後離職。安保部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大危機……眼看再這樣下去特姆納博先生可能就要親自出馬了,就在這時,溫斯洛先生卻出麵突然叫停了整個調查,並且是以整個協會高層投票決定的方式。”
“叫停了?為什麼?”
沃森教授意味深長地看了艾倫一眼,猶豫了片刻才說:“安保部剩餘的大部分都是姓特姆納博,或者跟他們家關係密切的人……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艾倫瞬間就懂了:“也就是說……實際上並不是溫斯洛先生想要叫停,而是特姆納博先生去請求溫斯洛先生叫停……投票隻是例行公事?”
“對……而且也可能不止是特姆納博先生認為有必要叫停這件案子,而是全體高層都認為有這個必要。”沃森教授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因為你想,一旦安保部垮了,那麼這個棘手的案子要被誰接手呢?誰又願意接手呢?”
“確實。”艾倫點點頭表示讚同。
“很顯然,在這個信仰缺失,人人都隻求自保的協會裡,沒人願意……隻要阿爾恩.伯雷斯圖的所作所為不危害到自己的利益,他們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乾脆當作沒看見。而且幸運的是,之後也再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反倒是不再派人追查之後開始變得風平浪靜。”沃森教授的語氣聽起來相當不滿,“那麼叫停這件案子,或者儘快找個其他理由結案,便順理成章地成了他們最想看到的結果。”
“原來如此,這樣不但保住了安保部,還能讓自己家族的利益不受到損害。”艾倫麵色凝重。
聽到這些,儘管沃森教授知道他身後沒人,但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才又說道:“整個安保部,甚至整個協會裡都是這種風氣。”
“可是他們不能眼裡總是隻有自己!”艾倫也有點生氣,“身為宣過誓為這塊大陸上每一個人服務的公共機構,他們這樣實在是……太自私了!”
“沒錯,是太自私了!”沃森教授也說道,不過卻又顯得相當無奈:“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
說到這裡,艾倫忽然想起了曾跟老奧德裡安探討過這個問題,便歎了口氣不再作聲。
“而且還不僅如此,幾乎所有參與過這個案子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甚至還被強迫統一進行了記憶抽離……”沃森教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接著說,“可是,記憶抽離魔法是有著強烈副作用的,隻是小部分的記憶片段倒是沒什麼,但如果一次性抽離的記憶量太大,則可能會對大腦造成永久性損傷,輕則精神恍惚,重則變得癡呆……我因為是這件案子的主要參與人員之一,所以毫無懸念地成了重點處理對象……”
沃森教授歎了口氣說道:“特姆納博先生要求我提供了一份與遇害者們的死亡原因完全不一致的死亡報告,然後在封口令協議上簽字,這樣我就可以免除進行記憶抽離,避免對自己的大腦造成傷害……但是想起曾經我對著伊斯格爾誓言所發過誓言,我拒絕了……哪怕搜查不會有結果,但死者的家屬,還有每一個受到來自這種未知危險的人也都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您真的很了不起!”艾倫聽得有點心潮澎湃,用極為敬佩的眼神看著沃森教授。
可沃森教授並沒有露出高興或者欣慰的表情,反而又重重歎了口氣,看起來有點黯然神傷,眼神裡也填滿憤怒:“可畢竟他才是部長,在這個部門裡,什麼都是他說了算……就在我剛表明自己的態度後,他就指使他的親信把我扔進了迷霧森林,然後把我關在裡麵整整三天才放出來……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曆來都隻有犯下不可饒恕罪行的歹徒會被送去那裡……”
“嗯……我聽說過……”艾倫小聲說。
“這期間我滴水未進,由於蠱惑鳥的叫聲,我每天隻要一睜開眼就會產生可怕的幻覺,好不容易昏睡一會兒就又開始做噩夢,在半清醒與幻覺之間來回切換,我幾乎分不清楚到底哪裡才是現實,簡直快要把我折磨瘋了!最後在放我出來時還威脅我,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做,我的親人也會受到同樣的對待……”沃森教授說到這裡越來越激動,情緒開始像之前一樣有點失控,不過還好他抑製住了:“然後,我屈服了……”
沃森教授開始落淚:“為了我的家人,我生平第一次背叛了自己所發過的誓,給特姆納博遞交了一份偽造的屍檢報告並簽了字……可他還是不想放過我,生怕我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從而讓他名譽掃地,所以還是對我也進行了記憶抽離……”
艾倫聽到這裡才明白,為什麼沃森教授會用那種帶著恨意的眼神看小特姆納博,其實那不是在看他,而是想起了曾經給了他這段痛苦回憶的沃特森.特姆納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