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默默往後退了兩步,見殿中戰局擴大,他腳下一轉躲到盤龍柱後麵去藏著了。
另一邊的江淮晏則與隊列後方的盛明淵遙遙對視一眼,而後齊齊大步退後,躲在人群最外層降低存在感。
“都給朕住手!”
皇帝吼完一隻手捂住胸口,用力悶咳好幾聲。
堂下場麵遲滯,眾人紛紛停下動作。
“你們瘋了不成!朕還活著!”
“此事交由禦龍衛去查!朕看誰還要在大殿上比劃!”
“六皇子八皇子殿前失德!給朕!”
皇帝怒吼聲伴著重咳,堂下眾人再次齊刷刷跪倒一片。
剛被解了禁閉的六皇子和八皇子就算跪著也不太願低頭,雙雙氣憤地瞪著膝下的金磚,跪姿身形僵硬緊繃。
大殿中所有人屏息凝神,皆豎起耳朵注意著高台之上的動靜。
皇帝這一咳,久久不見平息。
海祥公公又是拍背又是順氣,忙左忙右急得滿頭大汗。
“父皇,還望您以龍體為重。”
殿中忽然傳出這麼一聲。
朝臣紛紛朝前麵看去,皇帝也詭異般地止住重咳,勻了幾口氣朝下麵看去。
隻見烏泱泱一大片伏地朝臣中,慕容懷雖跪卻身姿挺拔,半抬首,與帝王對視中目光不卑不亢。
“父皇,還望您,以龍體為重。”
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慕容懷有意放緩語速,隻是語氣依舊淡漠。
淡漠的不像是兒子在關心父親。
皇帝望著慕容懷,目光接連變化,最後不知在想什麼,眼神虛化變得空洞。
老九這個兒子,似乎是眾多皇子中,最是不同的。
下朝後回禦書房的路上,皇帝叫停了轎輦,兀自走在宮道上。
“海祥啊,老九這個孩子,你覺得如何啊?”
身側後方的海祥公公一顫,賠笑著開口“皇上,您忘啦,奴才跟在您身邊掌事也才不到一年。”
皇帝腳步一頓,恍然回神,輕喃一聲。
“朕忘了,朕最近的記性,大不如前了。”
“皇上,是最近朝政堆積讓您疲乏了。”
“不,不全是,也是朕的兒子們沒一個省心的啊。”皇帝說著,再次抬腳往前走“也不對,至少老九算是比較省心的一個了。”
海祥公公又陪著笑了兩聲,“皇上,皇子們年歲漸長,盛氣些也屬正常,不然您瞧十三皇子,還年幼,所以也讓您省心啊。”
皇帝邁著步子往前走,聽此點了點頭“也是,許久不曾去看過朕的小十三了。擺駕”
海祥公公一見皇帝話語停頓,連忙提醒“錦翠宮。”
“嗯,走吧。”
重新上了轎輦,一路微晃的顛簸中,皇帝緩緩閉眼陷入沉思。
他也不記得從何時開始,與孩子們漸漸疏離了起來。
興許是最近,也可能是去年。
大多孩子都喜歡在他麵前混臉,就連他的三個公主也無一例外,除了老九。
那個排行第九的孩子,他大多時候是沒印象的。
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印象的呢?
皇帝思索著,緩緩睜開眼。
轎輦正路過一處宮道岔口,岔口的另一邊若往遠處琢磨,似乎是宮中少有的蕭瑟地。
皇帝皺了皺眉,頭開始痛。
其他皇子在他眼中是與母妃相捆綁的,隻要看到哪個兒子,便能想到他的母妃。
可隻有老九
這些年,讓他不願見也不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