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笑了起來。
他拍拍上官昭儀的翹臀,笑道,“你知道關外的那些馬賊,那些從大唐流亡出去的人,到臨死前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平日若是被顧留白這麼一拍,上官昭儀肯定嚶嚀一聲,然後就要整出些什麼花樣了,但她一路上墮落觀的那些經卷也都看了,聽到拘魂法門和李氏機要處,她就已經徹底曉得厲害,此時自然沒有平日裡那種心情,她隻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隨著顧留白的話頭問了聲,“什麼?”
顧留白笑道,“說來也怪,這些人不管之前是乾什麼的,讀了很多年書的也好,大字不識一個的也好,厲害的武夫也好,流亡的貴族也好,形形色色的家夥,到了臨死之前,往往說得最多的就是草你娘!昭儀,你說這些人,死都死了,還惦記著人家的娘做什麼,惦記著像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好麼?”
上官昭儀噗的一聲,被他成功逗笑,但她馬上道,“顧十五,我知道你是怕我害怕,但你來了,我現在不怎麼害怕,我就是擔心此處太過凶險,這地方看起來就像是當年囚禁真龍的地宮,你既然確定是李氏機要處所為,那他們肯定是利用了我父親的氣血,在囚禁真龍的地宮之中布置了一個法陣。”
“如果是你所說的這樣,那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顧留白感慨自己身邊的這些女子一個比一個聰明,他看著上官昭儀,認真說道,“當時最熟悉那鎖龍地宮的就是墮落觀,大隋那鎖龍的地宮,恐怕十有八九是墮落觀布置出來的,現在墮落觀這些人在普天大醮上為了幫我撐場麵,公開奉我為主,李氏機要處想著墮落觀的人儘為我所用,他們怎麼敢利用鎖龍陣的布置來對付我?”
上官昭儀麵色瞬間變了,“祖龍大陣!他們是利用了祖龍地宮的法陣來對付我們,顧十五…”
她的嘴巴一下子扁了,眼睛瞬間模糊。
顧留白頓時笑了,“彆說我不該來,你陷在此處,我都生怕晚來一會把你嚇著。這樣的可人兒要被嚇著了,我心疼。”
上官昭儀又被說得破涕為笑,“你這冤家,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逗我。”
“此一時,彼一時也。”顧留白正色道,“平日裡我若是這麼逗你,你打蛇隨杆子上,我吃不消。”
上官昭儀又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看著顧留白,眼睛裡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咬了咬牙,認真道,“顧十五,下輩子我還找你。”
顧留白都無奈了,“我這輩子還長,你可彆這麼說。”
“不隻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還找你。”上官昭儀這時候心情也放鬆了些,她靠著顧留白站著,問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這真龍念不像有自己的神智。”
顧留白抬頭看著黑暗裡那雙充滿暴戾氣息的豎瞳,“李氏機要處的人應該是清楚真龍念太過強大,他們若是和真龍念在精神法域之中牽扯,自身也會被真龍念侵襲,甚至遭受反噬。李氏機要處的人斬殺了真龍,他們應該是這世上得到真龍身上東西最多的存在,他們應該是通過某種法子,獲得了真龍的一股精神力,但抹滅了這股精神力之中真龍的意識。”
“一股純淨的精神力量。”上官昭儀明白了顧留白的意思,“當年真龍的肉體衰敗,甚至退化,但常年遭受折磨,它的精神力量反而強大,這精神法域的強度會十分驚人,不管是我們的,還是外來的精神力量,都很難將這精神法域撼動。而且沒有一點殘存的意識,也不能令這股精神力有所波動,無法令其和李氏機要處控製它的力量抗爭。”
說完這些,她內心又感動,又有些難過,還是忍不住道,“你這冤家,真不該這樣冒失的進來的。他們必定是利用祖龍地宮中某處法陣,控製和保持這股精神力的強度,再加上自己的精神神通,便能夠一直維係著這精神法域,他們甚至不需要主動做些什麼,就很容易將我們在這裡麵活活困死。”
“沒那麼淒慘。”顧留白平靜道,“自身的精神神通力量不夠,才會必須借助祖龍大陣,祖龍大陣雖然厲害,但秦時諸子百家的手段早已失傳大半,連墮落觀和楊氏都不在祖龍大陣上浪費力氣,知道很多東西都無法參透,還不如從真龍身上參悟好處。更何況祖龍大陣當年本身就被破壞,再加上破開地宮引出真龍,這麼一個殘缺法陣,到底牽引其中一角的力量會產生何種變化,他們自己就能說得準?”
上官昭儀心中略定。
她本身就是石山書院最傑出的才俊,石山書院學的本身就雜,她知道顧留白這說的是事實,並不是故意哄她安心。
小到一具玄甲,那都是涵蓋冶煉、材料、法陣等十幾個方麵的六材相濟、五行製化的百工綜法,任何一門涵蓋的學識都非常複雜,若是其中很多學問已經失傳,那要再仿製出來一具相同的玄甲,如璿璣玉衡般精密運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一具玄甲尚且如此,那開天辟地以來,最龐大最厲害的祖龍大陣,自然不是今日之修行者的能力所能徹底弄得明白。
隻是這東西怎麼說呢,好歹李氏機要處已經能夠利用一點陣力維持著這股精神力量,但顧留白和她,同樣也是對這祖龍法陣一竅不通,一無所知的。
李氏機要處的人至少現在肯定有人在祖龍地宮之中,身臨其境的參悟和感知法陣的變化,但她和顧留白現在處於這精神法域之中,感知是受局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