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糾結,但身子卻已經不由自主的朝著山池院的方向去了。
才剛剛到了那第二進院落的書房一側,山池院中那三人的竊竊私語聲就已經十分清晰。
數內一個道,“按軍情顯示,那顧十五極有可能已經正式突破八品,哪怕這移魂術有效,替換了裴雲蕖的身子,那確定能對付得了他?”
直聽得這一句,陳屠就倒吸一口涼氣。
顧十五這小子也這麼快入八品?
他娘的他才多少歲?
但更令他心驚的是,移魂術換了裴雲蕖的身子是什麼鬼?
另一人道,“邱市令你放心,用以替換裴雲蕖身子的那名女子是李氏機要處的人,管他是不是八品,到時候和他親熱,乘著他忘乎所以的時候,自有秘術可以讓他丟了性命。”
那被稱為邱市令的人有些糾結道,“這移魂所用的陣石也隻有一份,太子反複交代,一定不能有失…”
另外一名先前沒出聲過的人聲音微寒道,“邱市令,你在我們麵前就不需要顯示你對太子多忠心,說實話,太子能不能活著離開皇城都不好說,眼下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將安排到你手頭的事情辦好。想想清楚,怎麼保證這裡頭布陣的時候不被人察覺,保證沒人會注意這宅子,才是正事。”
這邱市令對這人似乎有些畏懼,也不敢發怒,也不敢回懟,隻是歎了口氣,輕聲道,“是。”
最先說話的那人卻忍不住輕聲道,“雲舒兄,太子到了這份上了,為何要費儘心機的想辦法弄死顧十五?”
“渾水才能摸魚。”
那人回答道,“道宗、佛門,乃至民間江湖人士都被這人整得井井有條,這人不死,哪攪得渾水。至於太子,若和我們意見不同,又豈能換得我們的支持,他將來憑什麼能活?”
陳屠聽得渾身涼颼颼的。
這可真是樹大招風。
他現在還不知道李氏機要處和顧十五的事情,但大致聽清楚了,這裡頭是太子和另外一黨人要在這個宅子裡布個陣,用個什麼厲害的女的和裴雲蕖換個魂,到時候說不定乘著和顧十五這小子巫山雲雨,乘著顧十五交貨的時候就把顧十五給宰了。
但要弄死顧十五,恐怕真沒這麼容易,這裴二小姐和顧十五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有大氣運加身,他娘的自己隻是隨便挑個絕對沒人來的地方突破個八品而已,結果還能撞上這些人合謀對付他。
這狗十五什麼運氣啊?
不過還有移魂這種東西?
光是什麼陣石肯定做不到吧,這裡麵是不是也有什麼人施展厲害的神通法門?
陳屠不動聲色的聽著,卻又聽到那邱市令道,“若說掩人耳目,不讓城中諸多勢力發現有人在這宅子活動,這對於我而言卻是不難,但我擔心的是玄慶法師。”
隻聽得聲音冷厲的那人道,“這無需擔心,我們可以保證玄慶法師並不會注意此處。””
接著腳步聲響起,三人之中有人先行出門離開,剩下那兩人等到那人翻出了院子之後,才又交談,其中一人道,“雲舒兄,秘雲坊的事情已經安排妥了。”
那聲音冷厲之人道,“城中勞力多和明月行館的商行有關,運送東西時,哪怕調用金吾衛和城防軍,都絕對不用城中各商行的勞力。”
“我會加倍小心,到時候我會令那兩個地下錢莊刻意多做些假賬,並弄些商船向揚州運送東西,讓他們費勁去查。”
“楊氏的人,不管有用無用,一個不留。”
兩人說完這幾句,便各自從不同方位離開,其中一人就從陳屠這邊書房前方離開,和隱匿在書房後的陳屠也就隔了一間屋子。
等到這兩人走遠,陳屠這才悄無聲息的出了這宅子,他也沒先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前去距離自己最近的杜哈哈的院落。
結果杜哈哈也不在,他便先用陰山一窩蜂的聯絡方法,在杜哈哈的屋子裡留了幾句話,決定等到日出之後,坊門開了,再設法給明月行館和裴雲蕖傳個信。
……
黎明時分,顧留白的密箋傳遞到了剛剛起床的賀海心手中。
賀海心無比凝重的坐在靜室之中,逐字逐句的看完了這封密箋的內容,然後召集明月行館樞密院的所有成員進行緊急早會。
此時李氏機要處和皇帝會談達成的意見,包括對太子的處置結果,以及有人針對裴雲蕖的試探性刺殺,有人掌握楊氏的財富,所有這些情報,也隻是在傳遞的途中,估計至少還要兩日的時間才有可能傳遞到大唐和高麗的邊境,顧留白才會知道此時的長安在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但顧留白的這封密箋所表達的意思十分清楚,他不需要知道李氏機要處和皇帝那邊會給予怎麼樣的回應。
他對賀海心表達的隻有一個意思。
要想在這種爭鬥中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不被敵人的些許讓步和給出的利益牽著鼻子走,那麼他的做派一向就是,你們打你們的,我打我的。
不管你們怎麼做,給我什麼好處,我該要做的,我照做不誤。
所以明月行館的這個緊急早會召開之後,第一件處理的事情,就是給李氏機要處和所有道門擬文。
顧道首要求,從接到這文書之後,一個時辰之內,李氏機要處的人全部離開靜王府,之後所有留在靜王府,或是再試圖進入靜王府的人,便是他和整個道宗的敵人。
此時的賀海心尚且不知,顧留白又有一封密箋在加急傳遞之中。
新的密箋之中又有一項要求,讓李氏機要處交出那條幼龍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