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用“冬閒”一詞來形容冬季的農家人的輕閒。因為冬季寒冷,且作物收獲已經全部結束了,忙碌了一年的人們這個時候可以呆在家中或看電視或打麻將或下棋。一幫很要好的朋友們可以湊在一起喝起小酒,暢談著一年的得失。女人們串著門,一夥夥聚在某一家裡,圍坐在火爐旁,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嬉笑著,談論著東家長西家短,並不時地評論著他人的功過是非,談論到高興處還共同發出爽朗的笑聲。不過這隻是內地農村的生活寫照,生活在塔裡木河沿岸各農場裡的職工們卻以難體會到季節給他們帶來的輕鬆,他們幾乎一年四季沒有清閒過,“冬閒”對於他們來說隻是一個名詞而已,棉花還沒完全拾完,各分場已經開始進行年終結算、準備籌辦職工全員培訓、拉運農家肥、澆冬灌水等工作了。基層單位乾部們同樣不輕閒,他們要迎接上級各部門的檢查,向有關部門上報彙報材料和工作總結,迎接場黨委年終考評等等。
三分場文教方銳借調到機關後,五一農場黨委還沒給三分場安排文教過去,這可急壞了閆俊輝,他三天兩頭往五一農場組織部門跑,請求抓緊時間配備一名文教,不然,年底事情那麼多,他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組織部門也很為難。方銳是借調到場機關幫工的,也就是說不一定能留下來。如果再安排一名文教到三分場工作,萬一方銳又回去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將已經安排過去的文教往哪裡送呢?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年底了,事情那麼多,沒有文教,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呀?”閆俊輝在五一農場組織科裡發愁地對副科長羅書軍說。
五一農場組織科長嶽墨涵拿著幾份資料從外麵走進來,聽到閆俊輝又在向組織科要文教,把手中的資料往辦公桌上放下後說:“閆書記,你反映的問題我已經跟潘書記彙報過了,潘書記明確表態現在給你們單位配備文教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可以先讓其他業務乾部兼職一下,或從你們三分場裡挑選出一名品學兼優的青年職工兼職一下,到明年八月份文化藝術節結束後,如果方銳回到三分場了,她還是你們單位的文教。如果方銳能正式調入機關工作的話,場黨委自然會考慮再配文教事情的。”
組織科長嶽墨涵發話了,而且聽他說連黨委書記潘希泉也沒答應再配一名專職文教,閆俊輝隻好無奈地走了。
回到三分場,麵對一大堆要缺補的台賬、要寫的工作總結和一大堆要處理的事務性工作,閆俊輝覺得還是配備一名兼職文教好些。可三分場裡就那幾名乾部和業務人員,掰開手指頭算一算,也沒一個乾部和業務人員可以兼職文教工作的。雖說文教是“官裡的群眾”,可沒點真本事還真拿不下來呢!
閆俊輝正在發愁,看見鐘海濤拿著扳手等修車工具前往農機具庫房,不禁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就有,我還在苦苦尋找什麼呢?讓鐘海濤兼職三分場文教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他連忙向劉天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即使是單位臨時用人,而且是兼職的,也就是說不發一分錢工資,最多隻是象征性地給一點補貼,他也不能一個人說了算。
聽了閆俊輝的想法後,劉天明沉吟了一下,緩緩地說:“閆書記,年底了,單位確實很忙,需要人手來幫忙。這樣吧,既然組織部門要我們自己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就選用一個,反正是兼職使用,這一點一定要講清楚。小鐘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讓他兼職文教工作我沒意見,我們召開支委會的時候,在會上把他的補貼問題也定下來,你再給組織部門彙報一下,如果他們沒什麼意見,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小鐘過來幫工後,如果蘭蘭的機車組上需要人幫工,再調整一個過去,你看行嗎?”
閆俊輝點頭表示讚同,趙踴躍也說沒意見。
意見統一後,閆俊輝讓周武群到農機房去把鐘海濤叫到辦公室裡來。
鐘海濤沒想到自己要兼職三分場文教工作,因為他知道“兼職”是什麼意思。他看到張欣兼職三分場團支部書記,整天離不開自己的本職工作,不是幫助檢修機車,就是在車床上忙個不停。業餘時間裡,他幾乎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團支部工作上,有時一個零部件沒拆好,團委有事找他,他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去接受團委安排的工作,他的舉動當然也招來不少機車組長們閒話。本職工作受到影響,團委安排的工作也很被動,可以說兩項工作都不是很出色。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自己兼職三分場文教,弄不好也會像張欣一樣吃力不討好。所以,聽到閆俊輝要他兼職三分場文教,他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閆書記,現在正是冬季農機檢修最關鍵的時候,讓我兼職文教,不僅耽誤了機車檢修,文教工作也不一定能做得好。”
劉天明一聽鐘海濤是因為這個不願兼職文教,連忙說:“小鐘,你就放心做兼職文教吧,蘭蘭那邊我去跟她說說去,再抽一個人幫他檢修機車,不會影響到你們機車檢修進度的。”
鐘海濤仍然搖搖頭表示不願意乾
劉天明急了:“小鐘,這是場支部決定的,你乾也得乾,不乾也得乾,彆人想乾還不讓乾呢!你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唻!”
閆俊輝看到劉天明的急性脾氣又上來了,連忙笑笑說:“劉場長,讓我來做做海濤的思想工作吧!”
劉天明聳了聳肩上的棉大衣走出辦公室。
看見劉天明走了,趙踴躍也跟著出去了。
閆俊輝輕輕地關上門,轉身對鐘海濤說:“海濤,讓你兼職三分場文教,其實對方銳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幫助。你想想看,如果方銳能留在場機關當然是件大好事,萬一要是不能留下來呢?她還要回到咱們三分場裡來繼續做文教工作。如果她回來繼續擔任文教,積累的許多工作仍然要由她去做,那還不把她累壞了?如果你能將文教工作兼職下來,就等於幫助方銳把文教工作延續下去了,如果方銳回來了再接手乾,就不那麼費力了。就是衝著方銳,這個時候你也應該做好這項工作呀?”
閆俊輝的幾句話一下子抓住了鐘海濤的要害,說得鐘海濤豁然開朗:是啊,彆的不說,就是衝著方銳,自己也應該兼職乾好這項工作呀?
想到這,鐘海濤說:“閆書記,那,那就讓我試試吧!不過蘭蘭那邊一定要和她說清楚,我實在向她開不了這個口了。”
“這沒問題,剛才劉場長不是已經說過了嘛,蘭蘭那邊我去或者他去向她說說就可以,這階段你就安心做好文教工作就行了。”看到鐘海濤答應了,閆俊輝連忙說。
第二天上午,閆俊輝冒著寒風又趕到五一農場組織科,講明了三分場支部讓鐘海濤兼職文教工作的決定。嶽墨涵聽了,先詢問鐘海濤的工作情況和現實表現等,閆俊輝一一作了介紹,並重點介紹了他組織主持三分場文藝晚會的情況。嶽墨涵聽了,緩緩地說:“文教工作是黨的喉舌和耳目,在這個崗位上乾,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既然你們支部已經決定了,鐘海濤又是一個有上進心的青年,組織部門是尊重你們支部的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