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來抱住她。
手指緊捏在月白色錦被上,她身子前傾,在視線一落的瞬間,忽然注意到了一直坐在她床邊椅子上的李容山。
沈微慈一愣,頓住動作。
所有的幻想在一瞬間破碎。
李容山靜靜看了眼沈微慈要起身的動作,伸手去將旁邊放著的手爐送到沈微慈的手上:“這個地方你還滿意麼?”
“京城這些天的雪很大,這一場雪後,雪就漸漸少了。”
“你喜歡看雪,現在正是看雪的時候。”
沈微慈忽然有些不理解李容山了。
他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咳小半個月冷眼旁觀,又忽然說她喜歡看雪,將她換到這個地方。
她皺眉。
又低聲問:“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李容山看了眼沈微慈,很快又垂下了目光。
將視線放在她握著的手爐上。
其實並沒有什麼願意,是李容山不忍心她在暗室裡了。
他有些不忍心看她落落寡歡的整日坐在椅上發呆。
更有些不忍心知道她有寒疾,還讓她呆在潮濕的的屋子裡,風寒一直也不見全好。
還有京城的雪快要過了,再過些天,今年的雪她就看不到了。
為什麼。
這個原因解釋起來很複雜。
因為他身邊的親信全都是不讚成的。
將她帶出來是更大的風險。
他們都知道宋璋讓人去了南疆。
要是宋璋從南疆帶回來解蠱的方子,再將沈微慈帶走,迎接他的就是宋璋的報複,他處心積慮的一切都毀於一旦。
他也與皇位無緣。
宋璋還有長公主那一邊的人,真鬥起來,他勢單力薄,根本不是對手。
但他還是將她帶了出來。
他在深夜徘徊思索了很多夜晚,想了一個又一個穩妥的法子,隻為了想將沈微慈帶出來。
有時候連李容山自己都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
瘋的徹底。
隻是他平靜無波的麵容依舊讓身邊人安心,自己心底深處的那一抹恐懼,隻有他自己知道。
李容山沒有回答沈微慈的話,隻是麵色有些嚴肅的開口:“宋夫人,呆在這裡要遵守這裡的規矩。”
“你依然不能出門。”
“不然,很可能後果比你想的更嚴重。”
李容山溫和的麵容一旦嚴肅起來,便異常的陰沉。
沈微慈看了兩眼,心底緊了一下,又十分配合的點頭。
李容山又道:“彆問這裡是哪裡。”
他又看向她:“你也知道你不會得到答案的。”
沈微慈看著李容山:“那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李容山臉色微微的有些冷,他在她麵前第一次露出有些冰冷的神情。
但那冰冷的神情又有些克製,沒有蔓延開來。
他依舊沒回沈微慈的話,而是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撐身坐在床榻上的沈微慈,她蒼白的臉頰上因為熱氣染了一抹薄紅,發絲全垂在身下,淡香襲來。
窗外是鵝毛大雪,屋內熏香燃炭,一如暖春。
她身上是丹青色大片白梨花的蜀錦,微高的領口也點綴著白花。
泛著光的大寬袖下是一雙纖細勻稱的手,白皙的人如月下白雪,給人寧靜的歲月靜好。
在有一刻,李容山覺得這一刻讓人神馳。
但他知道這隻是轉瞬即逝。
他胸腔內許多話沒有開口,儘管他現在心底有一絲不確定的恐懼,甚至有些惴惴,但他依舊也沒對麵前的人說太多威脅強調讓她一定要聽話的話。
儘管他知道,麵前安靜溫婉的女人,不一定那麼聽話。
李容山有股無力,深吸一口氣,又低聲道:“宋夫人,彆總是問那麼多。”
沈微慈仰起頭,看著李容山微微有些不快的神色,微微蹙起眉,沒有再問。
兩人之間又是良久的沉默。
又是尷尬的共處一室。
好在李容山很懂分寸,他並沒有留太久,就轉身走了出去。
沈微慈吐出一口氣,在李容山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時,她起身就著羅襪踩在腳下鬆軟的地毯上,往窗口走去。
窗外的雪吹了一絲進來,揚起她發絲。
她看見李容山正站在正門前,與門口守門的兩名暗衛低聲吩咐著話。
暗室裡的那兩個丫頭也站在那裡。
她往窗外探了探,李容山的聲音很低,她也沒聽見什麼聲音。
冷風從領口鑽進身體裡,雪點落在她睫上,她眨了眨眼睛,想要退回去時,又正好與李容山看過來的眼睛對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