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山看著沈微慈的眼睛,腦海中卻有千萬種想法。
現在的局勢一觸即發,宋璋並不是那麼好牽製和掌控的人。
李容山知道,拖的時間越久,他的勝算就越低。
而他不能一直被動的等待著。
他身邊的親信說要逼一逼宋璋,更要儘快坐上皇位才穩妥。
怎麼逼宋璋,那意思不言而喻。
要讓宋璋方寸大亂,讓他沒有退路。
讓他再給父皇一個噩耗,五皇弟死在了路上,那樣父皇也撐不了多久了。
隻要五皇弟死了,他成了唯一繼承皇位的人,他通過嶽丈已經拉攏了不少人。
隻要他得到了那個位置,宋璋敢反,便是反賊。
宋家軍再多,他手上的兵也不少。
最近的洛地便能調來不少兵力。
隻要他事先將一切都布局好,也並不懼怕宋璋。
說不定還能將宋家連根拔起。
他眼底漸漸染上猩紅的興奮。
可再看麵前的這個女人,他的心卻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他低頭看著她在燈下的眼睛,燭火的光芒點綴在她眼底,像是月色溫柔的漾在水麵。
給他最極致溫柔的一場雪。
是他二十來年第一次的心動。
血液漸漸滾燙起來,他握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漸漸顯露,他的臉上風平浪靜,眼底是深潭。
他聞著麵前芳香的氣息,眼神大膽的一寸寸從她的下巴再到她規整的領口,接著又往下落到她握在手爐上的手指上。
他的眼神低垂,低垂的眼睛掩住了眷念:“宋夫人生了一雙這麼漂亮的手,想必宋將軍一定時常握著,不管去哪兒,都會牽著宋夫人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從李容山口中說出來,她隻覺得惡心。
特彆是現在他彎腰這麼靠近自己,那雙眼睛正看在她的手上。
她雖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卻厭惡他看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兩人的影子交疊,卻根本沒有一絲曖昧的氣氛。
沈微慈冷清的聲音在室內響起:“與二殿下何關係。”
李容山扯了扯嘴角,眼神始終低垂。
他抿唇,良久才道:“要是我第一日給宋將軍送去一根手指,第二日給他送去兩根,第三日送去三根。”
“不過四日,宋夫人就再也拿不了書,再也握不了筆了。”
說罷李容山的眼神上抬,視線對上沈微慈的眼睛:“宋夫人,你猜要幾天,宋將軍會妥協。”
沈微慈的後背緊緊貼在椅背上,好似這樣她就能離麵前的李容山遠一些。
現在在她眼裡的李容山,他偽裝的再好,此刻也像是猙獰著張開獠牙的毒蛇。
她的臉色白了下,眼神卻冷冷清清:“原來這就是二殿下的本事。”
李容山看著她漸漸蒼白的臉色,沉默一下:“宋夫人說的沒錯。”
“這就是我低劣的本事。”
“我是低劣卑微的宮女生的劣種,是父皇眼裡見不得的臟東西。”
“是群臣眼裡視作塵埃的皇子,被兩個皇弟一直輕視的廢物。”
“我手段齷蹉,又不擇手段。”
“在宋夫人眼裡,我恐怕比不上出身高貴的宋將軍一根手指頭。”
“但陰溝裡的老鼠,也想要光明正大的從陰溝裡爬起來”
“我覺得宋夫人能理解我。”
“畢竟,我與宋夫人或許是一類人。”
握在手爐上的手指捏緊,沈微慈眼睛眨了下,顫動的睫毛些微暴露了心事,她低聲道:“我永遠不會與你是一類人。”
“我是私生女,我的出生是不被人接受。”
“我是在侯府受儘冷眼,但我知道因果報應。”
“我不會踩在彆人的身上往上爬。”
“我更沒有二殿下的野心。”
李容山笑了下:“一個私生女,怎麼能得到宋璋的青睞?”
“怎麼能讓他對你這樣著迷。”
“你再清楚不過你要什麼了,你也的確吸引人。”
“你與我有什麼不同?都不是逆來順受接受的命運的人。”
“都想要反抗出身。”
“沒有手段能活著麼?”
“你成功了,我也快要成功了。”
沈微慈搖搖頭:“你或許永遠也成功不了。”
“即便你折磨我,總有一天也會報應在你自己身上。”
“我是要反抗出身,我是不會逆來順受接受命運。”
“但是我自己的路,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
“我是用了心計,但不是喝著彆人的血來鋪我的路。”
“我和你是兩路人,永遠也不相乾。”
李容山看了沈微慈半晌,臉色些微有些陰晴不定。
他聲音低沉:“宋夫人的確與彆的女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