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從警署出發,緩緩駛向督軍府。
蘇晚荷抬眸望著車水馬龍的窗外,不知為何今日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當她看見巷子口雨花巷的石碑,思緒漸漸回到那天。
雨花巷每一座庭院外簷角下,都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芭蕉樹,盈盈綠意的葉片遮蓋,襯得巷子裡格外幽靜。
空氣中仿佛飄來芭蕉葉的清香,又淡淡浮動著青石板上,未曾洗刷過的血腥。
蘇晚荷胸口微滯,那血腥味令她作嘔,神情有些恍惚。
直到耳邊傳來沈玉萍驚喜的聲音。
“大嫂,我們到了。”
汽車還未駛進督軍府,沿路便有無數北洋官兵把守,把督軍府四周包圍起來,彆說刺客,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抵達督軍府,門口停了不少汽車,大都是煙城的達官顯貴,從車上下來,還帶了貼身伺候的人。
督軍府外賓客雲集,陳副官負責搜查。
凡是進入府邸的賓客,全部例行搜身,連一塊打火機都不準帶進去,更彆說手槍,匕首等武器。
蘇晚荷隨同沈紹言下車,帶上準備的壽禮,排隊在門口等候進入。
陳副官看見蘇晚荷一行人,朝蘇晚荷頷首,隨即叮囑為女眷搜身的女仆,“沈太太不必搜身。”
蘇晚荷麵露疑惑,站到了一邊,等候沈玉萍和沈紹言搜完身出來。
陳副官又徑直走過來,“沈太太,這邊請。”
蘇晚荷捏緊了手指,看向沈紹言,又款款站在他身旁,挽過他的手臂,攜手往督軍府走。
“大嫂,那棟洋樓好高。”沈玉萍眼珠子好奇地亂瞟,又走到蘇晚荷身邊,拽了下她的袖子,指了遠處的那座洋樓。
蘇晚荷循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那座洋樓外觀繁華無比,竟有十數米高,樓上還有瞭望台。
縱覽整個煙城,也隻有督軍府有這麼高的洋樓。
沈玉萍又悄聲問“陳副官,那是什麼地方?”
這涉及督軍的安危,自然不能為外人道也。
陳副官沒有開口,沈玉萍便湊到蘇晚荷耳邊“大嫂,那肯定是督軍的住所。”
蘇晚荷警告地瞪了沈玉萍一眼,“凡事三思,請勿妄言。”
沈玉萍便閉上嘴,乖巧地跟在蘇晚荷身後。
到了宴會場地,先將帶來的壽禮,交到迎賓處。
陳副官又帶著他們走進宴客廳,“沈太太,你們先坐會兒,督軍還在招待賓客。”
蘇晚荷點了下頭,又挽著沈紹言,“紹言,我們過去坐吧。”
沈紹言忽然陰陽怪氣道“督軍身邊的得力屬下,捧著你的滋味怎麼樣?我一個小小的次長,怎麼能受得了陳大副官的青眼。”
蘇晚荷不解地看著他,“紹言,你什麼意思?”
沈紹言咬牙切齒,目光對她上下打量,那魚尾裙擺勾出她圓潤飽滿的臀兒,不是為了勾人是什麼。
大庭廣眾之下,男人情緒隱隱有些壓製不住的癲狂,譏笑地看著妻子,猛地拿過茶幾上的一杯烈酒一飲而儘。
“我什麼意思,你怕是早等不及今日了吧。”
蘇晚荷聽得一頭霧水,可丈夫明擺著給她難堪。
明明出發時還好好的,突然轉變的態度,令她心底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眼角漸漸逼出淚花來。
“大嫂,我們去旁邊,不和大哥一般見識。”
沈玉萍拉著蘇晚荷,到旁邊沙發坐下,又化身勤勞小蜜蜂,不停從女仆那裡為蘇晚荷拿來糕點甜品。
“大嫂,督軍府的東西也太好吃了,比西洋餐廳還好吃。”
“你快嘗嘗這個小蛋糕。”
蘇晚荷搖頭輕笑“玉萍,你吃吧,我沒胃口。”
沈玉萍吃著小蛋糕,忽然驚喜地伸手打招呼“孟小姐。”
孟洵美回頭輕笑著走來,穿著一件剪裁優雅的白綢晚禮服,袖口用花邊製成,裙子褶邊靈動垂墜,隨著款款的步態,生出飄飄欲仙的絕美芳華。
那白皙優美的臉龐,頭發燙成性感的羅馬卷,妝容精致,猶如畫報上的甜美女郎。